“是谁?”欧阳少弦眸光深邃,冷峻的面容,凝重如冰,行刺皇上,可是死路一条,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居然闯进养心殿杀人。
“欧阳少陵的师傅!”慕容雨一字一顿,清冷的眸底闪烁坚定。
“你确定?”老者行刺皇上?
“这种事情,人命关天,我岂敢信口雌黄!”慕容雨语气凝重:“上次我去北郡王府,正碰到欧阳少陵和他师傅飞身离开,老者飞离的身影与刚才那名黑衣人一模一样,我绝对不会看错!”
按照秋侍郎所说,叛军是绥晋王和先太子的部下,老者能随意调动七十二煞,在叛军中的地位不低,黑衣人临走前,威胁皇上,他会回来,拿回属于他的一切,那么他极有可能就是……
答案在心中,呼之欲出,欧阳少弦和慕容雨却都没有说出来。
从古自今,皇权争斗,每一代都不能幸免,皇室皇子们,大动干戈也好,起兵造反也罢,从来都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输与赢,赢者,成为九五之尊,受大臣朝拜,百姓爱戴,输者,从天堂,跌进地狱,受尽痛楚折磨,直到死亡。
如果没有当年的变故,或许坐在皇位上的会是那名黑衣人,是欧阳少弦和慕容雨的长辈,亲如一家人。
可是,当年的事情发生了,一国之君也换了人,无论黑衣人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他想杀皇帝,就是刺客,下场也只有一个,抓到后,斩立决!
“少弦,刚才的事情闹这么大,黑衣刺客们还会再出来杀人吗?”这一次,欧阳少弦守株待兔四五天,才将刺客们歼灭二十多人,刺客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接下来,他们要对哪个大臣下手,欧阳少弦和慕容雨却是猜不出来。
“黑衣首领受了伤,损失了不少人,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了,暂时,咱们可以过上几天安稳日子!”欧阳少弦很快就要封王,安稳日子根本过不久!
京城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繁琐,欧阳少弦皱皱眉,轻轻叹息:“孩子再有四个月就要出世了!”不知在孩子出世时,他能否处理完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放心的和慕容雨一起离开。
“要做父亲了,你开不开心?”黑衣人的事情有些沉重,慕容雨也不愿再过多提及,顺着欧阳少弦的话,转移了话题。
欧阳少弦微微笑着,略显粗燥的大手,隔着层层衣服,轻轻抚摸慕容雨隆起的腹部:“当然开心!”
深邃的眸底,闪烁凝重与深沉,孩子越来越大,他的时间却是越来越少了,可乱七八糟的事情却是越来越多,他必须要加快进度,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完所有事情。
“按照白胡子老者所说,是个男孩,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慕容雨生下孩子就要离开,欧阳少弦现取名字的话,她根本听不到。
“我取?”欧阳少弦微微怔愣,随即又反应过来,慕容雨不知道他打算陪她一起离开,让他给孩子取名字,是想带着对孩子的思念离开,在那边想孩子时,念念孩子的名字。
“当然,你是父亲嘛,理应为孩子取名字的!”一夜未睡,慕容雨精神抖擞,丝毫不见疲惫:“少弦,你的辈份是少字,那到孩子这一代,是什么字?”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一直以来,欧阳少弦都很忙,尤其是成亲后到现在,一直在忙朝堂的事情,根本没空去想其他事。
“回去后,我查查族谱,咱们一起给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孩子是慕容雨和欧阳少弦生命的延续,名字嘛,当然也要两人商量着来取。
朝云疏散,薄雾消退,淡淡金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行人稀少的马路上,一辆豪华马车走过宽敞的大路,越过几条小巷,快速驶向楚宣王府……
话说那名年轻黑衣人被慕容雨刺伤后,飞离被官兵们重重包围的府邸,在京城转了好几圈方才回到居住的地方,他怕有人跟踪,不得不小心谨慎。
修长的黑色身影,快速窜进一间豪华的大宅中,抬眸一望,大宅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北郡王府,四个烫金大字,在晨曦中朦朦胧胧,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黑衣人没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落进院中,径直走向书房。
开门燃灯,从暗格里拿出各种伤药,撕开被鲜血浸染的衣袖,望着触目惊心的伤口,黑衣人眸底凝起了暴虐因子,咬牙切齿,慕容雨!
发怒扯动了伤口,纵使黑衣人忍耐力超人,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慕容雨刺他时,毫不留情,那匕首几乎将他的胳膊贯穿,幸好没有伤到脉络,否则,他这条胳膊就要废了!
打来清水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一连串的事情一气呵成,天蒙蒙亮了,有小厮,丫鬟起床打扫院子,黑衣人不能穿着这身装束来回走动,
缓步走进内室,打开衣柜,随便拿了件衣服扔到床上,男子脱下黑衣,慢慢摘下脸上的黑色面巾,一张英俊的容颜现于眼前,赫然便是欧阳少陵!
忙碌大半夜,欧阳少陵又累又困不说,还受了伤,他急需休息片刻,补充体力与精力。
命丫鬟们备了洗澡水,洗去一身尘埃,欧阳少陵正欲上床休息,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喧闹,微微皱皱眉,冷声道:“出什么事了?”
一名侍卫快步来到书房门口:“禀世子,是宫里来人,说将大臣们灭门的重犯有了眉目,并且,昨晚有人闯进皇宫行刺皇上,全城已经戒严,全力辑拿凶犯!”
欧阳少陵望望胳膊上的重重包扎,眸光凝深:“没事了,你下去吧!”他胳膊受伤,是个可疑点,如果被人知道,肯定会对他起疑,不过,与欧阳少弦交手时,他自认没露出什么马脚,暂时,应该没人会怀疑到他。
皇帝下令,全城戒严,肯定是因为恼恨,北郡王府与皇室同宗,就算要挨家挨户的搜,北郡王府也应该是摆在后面的,只要在侍卫们搜查前,他的伤势好转了,就没什么大问题……
皇帝下了狠心,兵力比平时增加了好几倍,皇室搜查风头正盛,自己应低调行事,暂避风头,血洗府邸,对大臣全家灭门之事,要停一停。
不过,自己血洗大臣家的时候,有人进宫行刺皇上?皇宫戒备那么森严,他居然敢只身闯入,是谁这么大胆?
脑海中浮现一道略显苍老的身体,欧阳少陵目光幽深,会是他吗?那个将自己养大成人,教会自己各种技能,又送了七十二名暗卫给自己的人?
师傅,他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
行刺皇上,非同小可,城边的官兵全部出动,城里城外全部戒严,进出都要经过非常严格的排查,欧阳少陵在府内养伤,京城每天发生的事情却是源源不断的传入耳中。
“皇上怀疑刺杀他和对大臣们灭口的黑衣刺客是同一伙,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十三,四岁的孩子,只要是男的,都要检查,世子,马上就要查到北郡王府了!”
隔着衣服,欧阳少陵潜意识的抚了抚伤口,面容有些阴沉:“大臣们的府邸都查过了吗?”
“是的世子,为了撇清嫌疑,上朝时,许多大臣都已经挽起袖子让太监,侍卫们仔细检查过了!”刺杀皇帝,死路一条,大臣们都不想掉脑袋,自然得配合皇帝的命令。
更何况,大臣们对心狠手辣,灭绝人性的黑衣刺客恨之入骨,就算皇上没有强制命令,他们也会主动配合着调查,揪出那些黑衣刺客,他们才能保住性命,才不会像那些倒霉大臣一样,被全家灭门。
欧阳少陵沉下眼睑:“他们查到哪里了?”
“回世子,正在楚宣王府查看!”
欧阳少陵几不可见的扬了扬眉毛,起身向外走去,欧阳少弦可是那晚的功臣,府邸也被检查,看来,皇上对谁都不信任了。
欧阳少陵来到楚宣王府时,一大批下人摆成两排,让侍卫们仔细检查着胳膊。
慕容雨,欧阳少弦,陆皓文,欧阳寒风四人坐在桌旁,不知聊些什么。
“堂兄,嫂子,寒风,陆将军!”欧阳少陵微微笑着走了过去。
欧阳少弦和慕容雨的态度礼貌之中带着冷淡:“堂弟!”楚宣王府和北郡王府,看似友好,实则是仇敌,欧阳少弦和慕容雨对他冷淡很正常,太热情了,反倒不正常了。
欧阳寒风,陆皓文和欧阳少陵没什么过节,对他很热情:
“少陵……”
“世子……”
“快坐。”
“你们在聊什么?”欧阳少陵在陆皓文和欧阳寒风之间坐下,礼貌微笑。
“在聊京城的刺客!”欧阳寒风轻抿着杯中茶水:“那刺客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闯进皇宫行刺皇上……”
“据闻,出事当晚,堂兄和嫂子都在现场,亲眼目睹刺客杀人……”欧阳少弦武功高强,居然没抓住黑衣首领,皇帝没有起疑,自己就帮忙提醒一下,若是被皇帝或大臣知道,欧阳少弦为救娇妻,放穷凶极恶的刺客离开,他的罪名可就大了!
“出事时,堂弟远在北郡王府休息,可听堂弟的语气,对当时的情形知道的非常清楚,难不成堂弟是千里眼,或顺风耳!”慕容雨连嘲带讽,欧阳少陵没本事,立不了功,还挑立了功的欧阳少弦的错,明摆着,是心中嫉妒。
欧阳少陵微微笑着:“这件事情,整个京城传的人尽皆知,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慕容雨想套他的话,可没那么容易。
“不对吧堂弟,现在大街小巷议论的,是皇帝被刺之事,不是大臣们的灭门惨案!”慕容雨似笑非笑,皇帝被刺时,守门的太监,宫女都被打昏了,没死人,也没有血腥。
“若是堂弟不信,可问问寒风世子和陆将军!”
欧阳少陵正欲脱口而出:“你们不是在搜胳膊上有伤的男子么,难道皇宫行刺的黑衣人胳膊也受了伤!”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心中暗道,好险,差一点儿就被慕容雨套进去了。
“少陵,确如雨儿所说,京城百姓们议论的,是皇帝被刺之事,大臣灭门的细节,只限于有数的几个人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的?”欧阳寒风眸底,是少有的凝重。
皇帝的命比臣们重要许多,所以,灭门惨案与皇帝遇刺比起来,逊色好几筹,更何况,皇帝遇刺几年不遇,大臣们的灭门惨案可是发生了好几次了,没什么新鲜感,谁还会刻意讨论。
欧阳少陵淡笑依旧:“我是在来的路上听路边人讲的,他们可能将皇上遇刺和大臣的灭门惨案联起来说了,我听混了……”
向他禀报事情的是暗卫,自作聪明的猜测着,将这两件事情联起来说了,欧阳少陵是灭门惨案的制造者,知道所有细节,再加上暗卫的误导,误以为人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言谈举止中,险些露出马脚。
“真的?”陆皓文眸底,泛着丝丝疑惑。
欧阳少陵微微笑笑:“若是不信,你们随我回去北郡王府,那几名路人可能还没走……”越是这种关键时刻,他越要镇定,绝不能被人看出丝毫破绽。
一名侍卫走上前来:“禀世子,陆将军,楚宣王府的人已经全部检查完毕,没有发现可疑人!”
欧阳寒风摆手让侍卫退下,目光转向欧阳少陵:“楚宣王府已经检查完毕,附近的民居也检查的差不多了,少陵,不介意我们检查北郡王府吧?”
欧阳少陵微笑道:“你们是奉命例行公事,我当然不会介意!”就算介意,他们也会强制搜查,在清颂,皇权高于一切……
北郡王府一切正常,欧阳寒风和陆皓文查不出任何事情,欧阳少陵没必要阻止。
一辆豪华马车驶来,车帘掀开,王香雅快速跳了下来,笑容满面的跑过来,拉着慕容雨快步向马车走去:“雨儿,走走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欧阳少弦紧紧皱了皱眉头:“王香雅,你慢一点儿,雨儿有身孕!”
王香雅猛然停下脚步,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王香雅成亲后,被王将军夫人教导着,要做贤妻良母,在陆将军府里闷了很长一段时间,实在忍不住了,就跑出来找慕容雨。
王香雅小心的望望四周,压低声音:“我昨天认识一位云游的神医,能开生儿子秘方……”
王香雅的声音很低,但这里的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耳力敏锐,她说的话,都听到了,无声叹了口气,该干嘛的干嘛去。
“世子,这是封王宴的客人名单,请您过目。”一名管事走了过来,将一张单子递给欧阳少弦。
“世子,这是封王宴的菜式,请您过目。”若无问题,他们就开始采购所需物品了。
这些事情本来是慕容雨负责的,可她现在有了身孕,不宜太过劳累,楚宣王府又没有其他主子,管事们只好前来请示欧阳少弦。
“寒风,陆将军请!”欧阳少弦很忙,欧阳少陵请他,他也没空去北郡王府。
欧阳少陵,欧阳寒风,陆皓文大步走向北郡王府的方向,身后,大批官兵紧随其后。
“我本来是打算拿了药方给你送来,可那神医说,要把脉,所开的药方也是因人而异……”王香雅神神秘秘:“有许多人吃了他开的药后生了儿子……”
“我现在都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再开药方也没用了!”慕容雨可不认为,几副药能让腹中六个月的孩子改变性别。
“怎么着都要试试嘛!”王香雅劝解着,悄悄望一眼欧阳少陵远去的背影:“有北郡王府从旁虎视眈眈,少弦封王,你再生下儿子,地位稳固了,北郡王他们休想再从中作梗!”
王香雅也很喜欢女儿,漂漂亮亮的,肯定非常可爱,但在这男权至上的清颂,想要牢牢抓住自己拥有的一切,生儿子是必须的。
慕容雨翻翻眼睛:“我已经请大夫把过脉了,是个男孩!”如果她不这么说,以王香雅的性子,肯定会连拖带拽将她拉到神医那里去把脉,开药方。
“真的?”王香雅眼睛转了转,心中暗道,她家的准女婿再有四个月就要出世,她一定要和慕容雨搞好关系,争取让两家结成亲家。
“雨儿,今天天气不错,你在屋子里坐着养胎,肯定也很闷吧,不如,我陪你四处走走!”皇宫刺客闹的沸沸扬扬,陆皓文一直在忙,王香雅回到家里,面对的除了丫鬟,嬷嬷,就是小厮,侍卫,无聊至极,今天见到慕容雨,自然要多呆一会儿,把闷了几个月的话全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