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少陵拿着刚到的药翩然来到镇国侯府:“宇文明在吗?我与他有约。”他手中拿的药,是师傅新配出来的,虽不能完全医治花柳梅毒,却可以缓解病情,将性命延长一定的时间。
宇文明是镇国侯府的嫡次子,他欠了欧阳少陵人情,就相当于整个镇国侯府欠了他人情,无形之中,将镇国侯府拉到了他这边,与欧阳少弦的王位之争,他又多了一份支持与力量。
“你是?”欧阳少陵没来过镇国侯府,侍卫们不认识他。
欧阳少陵拿出一块代表身份的令牌,侍卫急忙行礼:“北郡王世子,二公子就在府中,卑职马上……”
“啊……”慕容琳凄厉的惊呼声透过层层房屋传到门外时,已经十分微弱,侍卫们没有听到,欧阳少陵却听的一清二楚:“什么声音?”
“声音?”侍卫住了口,聚精会神的仔细聆听,阵阵清风顿起,吹的树上叶子哗哗作响:“是风吹树叶声……”
“不是,是另外一种声音。”欧阳少陵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凝重:“镇国侯府出事了!”
来不及过多解释,欧阳少陵大步走进府内:“宇文明住在哪里?”
他没来过镇国侯府,不知道宇文明住哪里,不过,大宅院的布局有些相似,欧阳少陵能找到内院所在的方向与道路。
“卑职给世子带路!”北郡王府的世子,又和宇文明有约,侍卫们不敢得罪,不过,他直直闯进侯府,很是不妥,侍卫领他进去,直奔宇文明的住处,以免生出乱子。
侯夫人所住的正院与宇文明,慕容琳住的院子相隔不远,她的惊呼声,侯夫人听到了,急急走了过来,推开房门,不悦的训斥着:“大白天的,大呼小叫些什么,不知道府里有客人么?”明儿是个不太懂事的孩子,娶了个慕容琳比他还任性,这日子要怎么过?
粉红色的大床上,慕容琳拿着一床浅蓝色锦被,遮挡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但纤细的脖颈,圆润的香肩仍然露在了外面,美丽的大眼睛盈着泪水,似害羞,又似惊恐,宇文明则赤身**的趴在床上,好像睡着了,映着粉红色的帐幔,画面甚是香艳。
房间中充满着**过后的奢糜气息,不用问侯夫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人们全都低头转过了身,嬷嬷们倒还好些,那些未出嫁的小丫鬟,个个羞的面红耳赤,长这么大,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
侯夫人也快速侧过目,望向窗外,不悦的责备着:“大白天的,你们两个居然……”就算再血气方刚,情不自禁,也没必要折腾的这么激烈,叫的那么响亮,整个侯府都听到了吧,更何况,慕容琳还有四、五个月的身孕。
“夏天屋内还有些冷,琳儿,别只顾自己,给明儿也盖上被子,还有,你有了身孕,服侍夫君之事,让通房丫头们来吧……”这小夫妻,就像小孩子一样,处处让人操心……
“你们歇着吧,我回去了,府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处理呢!”
侯夫人转身欲走,惊魂未定的慕容琳猛然反应了过来,急声叫住了她:“娘,别走,我感觉,明好像没气了……”她可不想独自一人面对这具冰冷的尸体。
“什么?”侯夫人大吃一惊,快步来到床前,手指探到了宇文明鼻下,那里冰冷一片,早就没了呼吸……
侯夫人只觉轰的一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个念头:宇文明死了,宇文明死了……
“明儿,你醒醒,醒醒啊,你不要吓娘……”侯夫人凄惨的痛哭声在寂静的小院响起,格外响亮,清析:“快请大夫,请大夫……”
镇国侯与几位大人商量完事情,正欲送他们离开,凄凄惨惨的哭声传来,镇国侯不悦的皱了皱眉:“怎么回事?”大白天,好端端的,哭什么。
“侯爷,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小厮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面色焦急,望望几位大人,欲言又止。
镇国侯的眉头皱的更紧:“何事如此慌张?”
“是……”小厮悄悄抬眸,望向几位大人,这种事情,让外人知道,终究不好。
“到底是什么事,快说,不要吞吞吐吐的。”镇国侯自认府上不会出什么让人非议的卑鄙龌龊事,不准备避开这几位大人。
“是二公子他……没了……”小厮低下了头,声音也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轻的几不可闻。
镇国侯只觉轰的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踉跄了几步,身旁的大人急忙扶住他:“侯爷,小心!”怎么回事?宇文二公子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说没就没了。
“我没事!”镇国侯拂开大人的手,努力稳定心神:“什么叫二公子没了?”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侯爷,二少爷是真的去了,若您不信,可去二少爷的房间看看,夫人正在哭呢……”养了十多年的儿子,说走就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确实悲痛,。
镇国侯的面色阴沉的可怕,顾不得和大臣们打招呼,快步向内院走去,他不相信,宇文明死了!
大臣们相互对望一眼,快步跟了上去,不知镇国侯府出了什么事,他们去看看,或许能帮上忙……
进入小院,哭声震天,镇国侯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门口的丫鬟,嬷嬷轻抹着眼泪,看到他,快速退到了边,让出了一条路。
房门大开着,镇国侯径直走了进去,内室,慕容琳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抹眼睛,看到宇文明的尸体,她只觉厌恶,可这里是她的房间,她又是宇文明的妻子,不能扔下他不管,独自去休息。
侯夫人则坐在床边,抱着毫无知觉的宇文明痛哭:“明儿,你醒醒,醒一醒啊……”
镇国侯踏着散落一地的衣服碎片,缓缓来到床前,向着窝在侯夫人怀中,像睡着一样的宇文明缓缓伸出手,脸冰凉,身体也毫无温度,他真的死了!
镇国侯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眸底闪着浓浓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刚才他还好好的坐在书房中看书,拿着书本彬彬有礼的走出书房,阳光照在他年轻的脸上,是那么温暖,璀璨,朝气蓬勃,怎么突然间说没就没了……
欧阳少陵来到门口,望着毫无声息的宇文明,握紧了手中的药,面色阴沉的可怕,自己的药拿来了,宇文明却死了,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不是单纯的死亡,应该是被人害死!
那人是单纯的与他有仇,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大臣们也来到了门口,望着死去的宇文明,先是一愣,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好好的年轻人,居然……真是可惜了!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小厮领着一名大夫,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侯夫人猛然打了个激灵,急声道:“大夫,快看看明儿这是怎么了!”他还有救,一定还有救的!
“夫人,你怎么了?”贴身丫鬟发现了侯夫人的不动劲。
侯夫人的眼睛直直望着大夫:“我没事,大夫,快看看明儿,他是不是感染了风寒,烧的睡着了!”
宇文明只盖着被子,没穿衣服,大夫正欲捏他的手腕为他把脉,突然看到了他被子下的一片肌肤,猛然一惊:“花柳梅毒!”
“什么?花柳梅毒?”除了慕容琳,房间内外的人皆是一惊。
“回侯爷,夫人,二公子身上这些小疙瘩,就是花柳梅毒!”大夫语气凝重:“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侯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琳儿,刚才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明儿怎么会得花柳梅毒,又怎么会突然死亡。
镇国侯却是怒气冲天,闭着眼睛,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个臭小子,风流成性,花心不改,最终还是死在了色字上!
“呜呜呜……”慕容琳哭的凄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我从宝斋行回来,夫君正和桃儿,桔儿‘聊天’,我说累了,想休息,就进了房间,没想到夫君跟了进来,与我……”
“呜呜呜……”慕容琳又是好一顿大哭,镇国侯听的心烦意乱:“别哭了,赶快把事情讲完!”死之前,明儿居然还想着这种事情,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停止哭泣,慕容琳还带着哭腔:“行房后,我以为夫君累了,准备给他盖被子,手指碰到了他的鼻翼下,居然没气了……”
慕容琳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宇文明身上,是宇文明强行要与她行房,快乐死的,满地的碎衣料,足以证明宇文明非常急切。
大夫捋捋花白的胡须:“二公子得了花柳梅毒,身体素质下降许多,若他好好静养,可活上几年,若他时常**,寿命就会减少,按照少夫人所说,二公子是行房时太过急切,行房的时间又过长,掏空了身体……”精尽人亡四字,大夫没有说出来,但许多人都猜出来了。
掏空身体,精尽人亡,丢人,丢死人了!镇国侯又气又悲痛,孽子,活该有这种下场,可宇文明是他活了十多年的亲生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岂能不悲痛!
“大夫确定宇文二公子的死因是这个?”欧阳少陵缓步走了进去,望着宇文明慢慢变冷的尸体,凝深了目光,他死的太巧,太蹊跷,让人不得不生疑。
来人是北郡王世子,质疑他的能力大夫不高兴,却也不敢放肆:“老朽行医多年,又仔细看过,绝不会诊错,若是世子不放心,可多叫几名大夫来诊……”
大夫一字一顿,语气坚定。
欧阳少陵的眉毛皱的更紧了,若他真是死于精尽人亡,倒是无妨,如果是因有原因,害死他的人,真真厉害!
“狐狸精,是你害死明儿的,怪你,都怪你!”侯夫人像疯了一样,恶狠狠的对着慕容琳扑了过去:“你还明儿命来,还明儿命来……”宇文明是与慕容琳行房后才死的,侯夫人悲痛欲绝,将错都怪到了慕容身上。
“快拉住夫人!”宇文明已死,慕容琳腹中的可是他留下的唯一骨肉,断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侯夫人发疯般揪着慕容琳痛打,几巴掌下去,慕容琳的小脸上红肿一片,眸底泪光闪动,眸底却是寒光闪烁,老太婆,居然敢教训自己,人多,暂时不宜还手,等找到机会,定会痛打她一顿,以报今日之仇!
几名丫鬟慢腾腾的走上前,拉住了侯夫人,急声劝解着:“夫人,夫人,冷静点,冷静点……”二少爷已经被慕容琳这个灾星害死了,夫人一定要保重,千万不能再出差子!
侯夫人不断挣扎着,狠瞪向慕容琳:“你这个狐狸精,害死了明儿,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呜呜呜……”慕容琳顶着红肿的小脸,继续凄惨的哭:“为了孩子,我劝过夫君的,可夫君一意孤行,硬要……早知如此,我就是拼着性命,也会阻止的……”死老太婆,明明是你儿子自寻死路,居然怪到了她身上,可恶,可恶……
慕容琳又将所有错都推到了宇文明身上,在众人眼中,他成了好色成性,猴急行房才会精尽人亡,刚才还有些同情他早亡的人,瞬间改了观,妻子有孕,应该小心呵护才是,居然不管不顾的激烈行房,死也是他自找的,自作自受,死有余辜。
不过,二公子身上的花柳梅毒是如何得来?莫不是碰了不干净的青楼女子?良家女子都是很干净的,绝对没问题,烟花之地的风尘女子,他们就不敢保证了……
镇国侯狠瞪着慕容琳,这么丢人的事情,反复讲个不停,还嫌侯府不够乱:“愣着干什么,二少爷过世,快去准备灵堂……”
镇国侯伤心难过,却不能垮下,因为他是镇国侯府的男主人,肩负着一家的重任,如果他倒了,众人就没有支柱,侯里肯定会乱套。
“慕容琳,我杀了你,杀了你……”侯夫人不停叫嚷着,眸底寒光闪现,挣扎着要冲过去杀慕容琳,镇国侯无奈的叹了口气:“夫人神智不清了,快把她扶回房间,大夫,麻烦你了!”
侯夫人被扶走,大夫也跟了过去,宇文明的尸体被抬了出去,慕容琳叫丫鬟进来,将房间打扫干净,镇国侯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年,对门外的大臣们,苦涩的笑笑:“家门不幸,让你们看笑话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侯爷的悲痛,我们理解!”就是宇文明死的太窝囊了,身患花柳病,精尽人亡,传扬出去,真的很不好听!
“侯爷有事要忙,告辞!”
大臣们走后,镇国侯抬头望向天空,重重的叹了口气,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茶楼雅间的窗口,站着两道身影,镇国侯府发生的事情,被他们尽收眼底。
茶楼就在镇国侯府的对面,位置极佳,不偏不倚,刚好能将慕容琳和宇文明院中发生的事情看个一清二楚。
“宇文明终于死了!”慕容雨暗暗松了口气,目光望向右手的长长指甲,划破宇文明的下巴时,渗进去的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药,若中药之人心绪平静,药起不了任何作用,几个时辰后,随排泄排出体外。
若中药之人暴怒,则可催发药性,耗尽体力而亡,慕容雨设计慕容琳知道宇文明有花柳病,就是想让他们两人吵架,宇文明发怒时,药起效,他就会死掉……
“他比我想像中,死的精彩!”精尽人亡的确比吵架气死精彩了百倍。
“不会被大夫发现端倪吧?”欧阳少弦的目光停顿在宇文明的尸体上,死的倒是很安详,便宜他了。
慕容雨眨眨眼睛,目光诡异:“他死时,药效发挥到极致,死后,药效全被消耗掉,不会有人发现端倪的……”
“苗疆的药,的确好用!”慕容雨赞叹着,回望欧阳少弦:“少弦,你怎么会有这种药的?”
“机缘巧合,无意间得到的,就这么一点儿,全用在宇文明身上了!”苗疆的人就喜欢配制这些奇奇怪怪的药,养些古古怪怪的动物,杀人无形。
“人死了,戏完了,咱们走吧!”慕容琳成了寡妇,还是间接害死夫君的凶手,镇国侯,侯夫人讨厌她,丫鬟,嬷嬷也会厌恶她,她在镇国侯府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了。
“雨儿,你有身孕,好好在家养胎,不要再四处乱走了!”慕容雨和欧阳少弦上街,车来车回,下车走的路并不多,欧阳少弦还是有些担心。
“如果没有这些烦人的事情,我才不会出府走动!”在府里养胎,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生活很是惬意,可外在的威胁不消除,慢慢的成为大患,她在府里也休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