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一天一夜,慕容雨非常疲惫,安排好苏梦薇的客房,回到轩墨居,简单吃了点食物,上床休息。
睡意朦胧间,有人掀开被子躺在了她身侧,并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淡淡墨竹香萦绕鼻端,慕容雨不用睁眼睛也知道来人是谁。
“太妃找你什么事?”头顶上方,响起欧阳少弦低沉的询问,慕容雨闷闷的回答:“苏侧妃叫来了娘家侄女,准备给你做侧妃!”
欧阳少弦的身体,猛然僵了僵,沉默片刻:“我去赶她离开!”说着,掀开被子,翻身欲下床。
“不能去!”慕容雨急忙睁开眼睛叫住了他,她不过是心里气愤,向他发发牢骚而已,哪曾想他这么大反应:“苏梦薇是打着看望太妃的名号前来楚宣王府的,如果她刚来咱们就把她赶走了,太妃一状告到皇上那里,大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咱们吃罪不起……”
“我不希望有其他人夹在咱们两人之间!”欧阳少弦的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今生今世,我不会娶侧妃,小妾来烦你的……”
“我知道!”慕容雨将欧阳少弦按回床上:“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好了,我才不会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夫君呢!”
谢梓馨,慕容岸,以及前世的慕容雨之所以会死,除却李向东心坏外,就是因为慕容修纳的妾太多,女人多的地方,事非多,争斗多,免不了尔虞我诈,栽赃陷害。
重生后,慕容雨报仇的同时,也曾想过找个一心一意爱她的人,没有姨娘,没有通房,只是他们两个人,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可是,在这男子为尊三妻四妾的年代,她的想法,非常不切实际。
尤其是喜欢上欧阳少弦后,慕容雨更加明白,她不可能独自拥有欧阳少弦,因为他是世子,将来的楚宣王,他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他不可能只娶一名正妃。
所以,当欧阳少弦向她保证,他不会纳任何侧妃,姨娘时,她欣喜若狂的同时,曾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少弦,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美丽爱情的故事,只会在戏中出现,从未在现实生活中发生过。
欧阳少弦抱紧了慕容雨,目光沉了沉,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当年,我父母的结合,是京城的美谈,两人互敬互爱,事事以对方为先,相濡以沫,灯下画眉,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那段时间,是他们两人最幸福的日子,也使得名门贵族,人人羡慕。”
随即,欧阳少弦的目光暗了暗:“只可惜,好景不长,母亲有孕后,不能再服侍父王,太妃便做主,让娘家侄女嫁给父王做侧妃,从那之后,父王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母亲,却明显和以前不同,因为他身边有了两名女子,他的精力,必须分给两个人,不能再向以前那样,无微不至的,只关心母亲一人……”
“母亲即将临盆时,苏侧妃吵着要父王陪她去相国寺上香,求子,恰巧那段时间,太妃也给父王施压,让他多照顾苏侧妃,父王估摸着母亲还有几日才生产,他们去上香,一天就可来回,便答应了。”
“哪曾想,苏侧妃在相国寺不小心落了水,昏迷三天三夜才醒,母亲生我时,难产,血流不止,随时都可能没命,她不断呼唤父王的名字,想见他一面,可是,父王却远在相国寺,守在苏侧妃的床边,轻声安慰……”
“少弦!”慕容雨伸手轻抚上欧阳少弦紧皱的眉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欧阳少弦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如果父王没有娶苏侧妃,母亲生产时,他就会守在府里,或许,母亲就不会难产,也就不会体弱多病,过早离世……”
当然,如果楚宣老王爷没有娶太妃这个继室,楚宣王就不会被强逼着娶苏侧妃,那么,欧阳少弦的母亲也就不会死,事情归根究底,总结出一个问题,男子娶的妻妾多了,只会祸害自己的后代子孙,所以,欧阳少弦发誓,他只娶一名正妃……
对楚宣王,欧阳少弦敬重的同时,又有一丝怨恨,如果当初,他拒绝苏侧妃的提议,坚持陪在楚宣王妃身边,楚宣王妃也就不会出事……
上香,又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他为什么就不知道向后推推,等母亲生产完再去……
“父王是真心喜欢母亲的,否则,他也不会在母亲过世后,就伤心得病……”慕容雨分析着当时的情形。
“是他自找的!”事到如今,欧阳少弦对楚宣王的气还未消:“如果他能顶住压力,只娶母亲一人,母亲不会过早离世,他自然也不会死……”
“你离开楚宣王府,四处云游,是自己的主意吗?”欧阳少弦对楚宣王的恨意颇浓,一时半会儿的,化解不了。
“不是,是父王让我离开的!”回想当时情形,欧阳少弦除了气愤,还是气愤:“母亲死后,父王只知道伤心,根本顾不上我,太妃明里暗中算计我,若非母亲身边的忠心嬷嬷为我挡下那些暗箭,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那名嬷嬷现在何处?”慕容雨嫁进楚宣王府后,没见欧阳少弦身边有嬷嬷。
“已经死了,死在父王过世前!”如果不出意外,定是被太妃害死的。
“少弦,我觉得父王是关心你的,母亲死后,父王重病,太妃要对付的人必然是你,父王让你离开,其实是在变相保护你,你走了,太妃算计不到你,就会将所有坏招用到父王身上……”楚宣王绝对能够想到这点儿的。
“那为何太妃在府中算计我时,他不管不问!”
“若我没有猜错,那名嬷嬷,除了是母亲的人外,还是父王的人,太妃位高权重,不会将一名嬷嬷放在眼中,害你的手段,不会是顶尖的高明厉害,可若是父王插手,太妃必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到时,你绝对难逃一死!”
慕容雨目光凝重,太妃害欧阳少弦时,楚宣王没有在明里帮忙,绝对在暗中相助了:“嬷嬷死在父王前面,就是很好的例子……”
太妃,北郡王杀了楚宣王身边所有对他忠心耿耿的人,最后,害死了楚宣王!
“事情,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吗?”欧阳少弦抱着慕容雨的手臂,不知不觉间又紧了紧。
“一定是这样的,你是父王和母亲的孩子,父王那么爱母亲,自然也非常关心你,他没有将关怀表现出来,可能是怕他的关心,会给你带来灾难!”
慕容雨在欧阳少弦怀中直起身体:“少弦,当年父王娶苏侧妃时,会不会有什么苦衷?”
“他是楚宣王,太妃是继母,左右不了他的思想,娶不娶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有苦衷!”娶了苏侧妃导致母亲过早离世,父王也只是伤心,内疚罢了。
“少弦,苏侧妃只比母亲晚过门一年多,却一直没有身孕,你不觉得奇怪吗?”会不会是楚宣王故意不让她有孕……
“有可能是太妃不想让她有孕!”欧阳少弦猜测着:“太妃想抢父王的楚宣王之位,将苏侧妃许给父王,也是来做奸细的,苏侧妃是嫡出小姐,身份不低,如果母亲和我死了,而她生了儿子,是可以被扶正的,其子就是世子,可继任楚宣王之位,太妃的如意算盘,就打不响了……”
“苏侧妃可是太妃的亲侄女,太妃居然这么对她……”慕容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侄女哪及得上儿子重要!”欧阳少弦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这倒也是,如果真是太妃剥夺了苏侧妃做母亲的权利,就算她是苏侧妃的姑姑,苏侧妃对她,多少也是有恨的吧……”身为女子,如果因自身原因,一生不能做母亲,心中都会有遗憾,可若是被别人害的不能做母亲,心中绝对是愤怒的!
“苏侧妃怎么说都是太妃的侄女,她不会背叛太妃的,你就不要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欧阳少弦紧拥着慕容雨,闭上了眼睛:“这些事情,咱们两人解决就好,不需要再有人加入!”万一事成之后,那人以恩人或合伙人的名义,提一些非常特殊的要求,怎么办?
“忙一天一夜,咱们都累了,好好休息!”有了精神,才能想出好办法对付太妃等人!
慕容雨答应着,闭上了眼睛,心中却在暗暗思索着试探苏侧妃的办法,太妃,北郡王,欧阳少陵都是厉害人物,与他们对峙,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天天小心翼翼的过日子,真的很不舒服,所以,必须想个稳妥的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打败他们,试探苏侧妃,是慕容雨要做的第一步!
茶楼,南宫雪晴坐在桌边,悠闲的喝着茶,南宫漠则坐在床塌上,侧目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七皇兄,武国公被人暗算,撞成重伤,昏迷不醒之事,可是你让人做的?”一杯茶饮毕,南宫雪晴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武国公之事非常小可,一经传出,朝堂上下一片哗然,武国公平时为人不错,遭此变故,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也有人暗暗猜测,暗算武国公之人,是不是与他有什么冤仇……
“谢轻扬是久经沙场的将军,那黑衣人的武功居然与他不相上下,看来七皇兄收到了厉害的手下!”南宫雪晴望一眼南宫漠,语带戏谑:“还是说,七皇兄亲自出马了?”为了一个林思璇,他居然暴露自己的实力,真是愚蠢。
南宫漠不悦的皱了皱眉:“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我自己可以解决,欧阳少陵那边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他向我透露要对付欧阳少弦与慕容雨,却迟迟没有行动,倒是太妃,接了娘家侄孙女入府,准备让少弦纳为侧妃……”语气,有些酸酸的味道。
南宫漠扬扬眉,阴霾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你吃醋了?”
“少弦又要有第二个女人了,我却只能在一边干看着,什么都做不了,能不吃醋么?”南宫雪晴的报怨,活脱脱一个吃醋小女人。
南宫漠戏谑道:“那你就努把力,打败慕容雨,把欧阳少弦抢过来,再把他身边的其他女人全部清理干净,他就只属于你一人了……”
南宫雪晴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想,可欧阳少陵迟迟不动手,我干着急,却没办法!”
“先别说我了,七皇兄,清皇下了命令,全城戒备,搜查那名左肩有伤的刺客,你小心一些,别被他们抓住了……”南宫雪晴的目光,有意无意,望向南宫漠的左肩,受伤的,是不是他?
南宫漠不屑的轻哼一声:“别说我身上没伤,就算是有伤,我是离月国皇子,清颂的贵客,他们也不敢对我无礼搜查!”
侧目望向南宫雪晴,南宫漠语气微冷:“你出来的够久了,早些回去吧,以免欧阳少陵起疑!”
南宫雪晴答应一声,眸光一闪,手中茶杯对着南宫漠飞了过去,南宫漠伸手接下的同时,又一只茶杯到了眼前,南宫漠张开大手,一一接下……
“雪晴,你闹够了没有?”两只手抓满了杯子,南宫漠面色阴沉。
“我只是想试试七皇兄的武功进步了没有,别生气嘛!”放下手中茶杯,南宫雪晴笑着站起身,慢腾腾的向外走去,眼角余光,悄悄望向南宫漠,自己试探了这么久,他都守口如瓶,接了这么多杯子,左肩没有丝毫血迹渗出,暗害了武国公的,究竟是南宫漠,还是他的手下?
如果是南宫漠亲自动的手,自己只要稍稍做做手脚,保证他不会活着走出清颂,但是,万一事情是他手下做的,自己就要改变计划。
南宫漠为人处事非常小心谨慎,想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查看他的左肩有没有伤,需费一番功夫,自己要好好思索一下,没有十足的把握前,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被他察觉到自己的计划,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
“七皇兄,我先回北郡王府了,你也不要呆太久!”据闻,谢轻扬那一剑刺的很深,一时半会的痊愈不了,自己有的是时候拆穿他,不必急于一时。
南宫雪晴走后,南宫漠大手一挥,手中杯子整整齐齐的摆到桌子上,面色阴沉的可怕,眸底闪着阴冷的光芒,自己是时候出手了!
武国公府
武国公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面色苍白的可怕,若非那轻微的呼吸声,他与死人毫无差别。
“吱!”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一张年轻的俊脸现于眼前,悄悄的望望室内,确认空无一人,林文凉快速闪进屋内,关上房门,大步走进内室,望着内室中的名贵瓷器,古董花瓶,以及价值连城的画卷,林文凉啧啧称赞,这老东西,把所有值钱的物件都放到他屋里了,快入土的人了,还守着这些东西干嘛,倒不如送给自己,物尽其用。
林文凉得意的望了昏迷不醒的武国公一眼,自己以前拿东西时,总少不了被他大骂一顿,他变成这个样子,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命不久矣的老家伙,早死早投胎吧,不死不活的躺在这里,霸占着自己的武国公位子。
林文凉报怨着,走到墙边,摘下了墙上的画卷,这副画,至少也价值成千上万的银子,够自己挥霍一段时间的了……
“粥和药都端好了……”伴随着清灵的女声,林思璇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两名丫鬟,一人端粥,一人端药。
“大哥!”见林文凉出现在这里,林国璇瞬间征愣:“你怎么在这里?”林文凉只喜欢两个地方,青楼,赌场,几乎是整日泡在那里,回家反而像住客栈,偶尔回来一次。
“祖父重伤了嘛,我来看看他!”林文凉笑着敷衍:“你要喂祖父吃饭吃药啊,那我不打扰你了……”说着,林文凉大步向外走去。
与林思璇擦肩而过时,袖中的画卷微微下沉,露出一些,被林思璇看到了:“大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什么都没拿,你看错了!”林文凉起身欲跑,却被林思璇挡住去路:“你偷拿了祖父的画卷对吧?”
林思璇进来后,注意力一直在林文凉身上,没关心少没少东西,分神后,一眼望到墙壁,赫然少了一副画卷:“大哥,那是祖父最喜欢的画卷,你怎么能够偷拿,快点放回去……”
事情被拆穿,林文凉也不再隐瞒:“我只是暂借画卷,用段时间,几天后就会还给祖父的……”
“你拿这画卷又是去赌场与人赌钱,根本就是有去无回,几天后,绝对输的干干净净,你拿什么还祖父……”林思璇毫不退让。
林文凉有些不耐烦了:“以前是我运气背,总输不赢,现在我运气好了,绝对会赢到大笔银子的……”
“大哥,十赌九输,你就戒赌吧,好好经营铺子,虽说不能荣华富贵,却也可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如果你再这样继续下去,武国公府的家业,迟早会全部落入别人手中的……”林思璇说的极是委婉。
林文凉一心想着进赌场翻本,林思璇苦口婆心的劝解,听到他耳中,栝燥不已:“闭嘴,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你阻止我拿画卷去赌,说的倒是冠冕堂皇,祖父喜欢,祖父的东西,实际上是怕我用掉你的嫁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江南养病时,带去许多贵族物品,如今,你回来了,东西却没带回来,你安的什么心?想独吞那些东西吗?”
林思璇愣了愣:“我养病时,带去的都是药材,这么多年,全用掉了……”
“你吃了那么多名贵药材,那得多少银子啊,我这不过拿一副画卷,你就心疼成这副样子,你当这武国公府是你的陪嫁啊,半点动不得……”林文凉冷嘲热讽。
“不是……这画是祖父最喜欢的,你不能动……”
“我不动,留着给你做嫁妆吗?”林文凉不依不饶,目光嘲讽:“六年前,父母为你的事情去宫里,结果叛军做乱,有去无回,六年后,你回到京城,这才几天的时间,祖父就变成了这副样子,所有的人,都是你害死的,你还在这里假惺惺的,做戏给谁看啊?”
“我……”林思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祖父寿宴那天,你眼睛眨也不眨的送了七叶明芝给楚宣王世子妃,不就是想巴结她,凭借你这副惹人喜欢的美丽相貌进府做侧妃么,可惜人家楚宣王世子不理你,你就转弯抹角的勾搭上了旧情人谢轻扬,啧啧,不知当谢轻扬知道你生就一副灾星命时,还会不会娶你……”
“我送世子妃七叶明芝,是想感谢她帮忙之恩,我喜欢的人由始至终都只是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