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雨猛然想起她去逛焰火节的目的,心中有些愧疚,欧阳寒风肯定急坏了:“琴儿,先随我去松寿堂吧。”自己已经平安回来,总得去向老夫人、欧阳寒风报个平安,免得他们再担心。
松寿堂,慕容修在大厅来回走动着,面容焦急:雨儿究竟去了哪里,这么晚还没回来……
欧阳寒风清澈的眼底充满愧疚:“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大小姐,洛阳王府的人,还在四处寻找,一定可以找到大小姐的……”
慕容琳换了一身漂亮衣服,躺在躺椅上,桃儿拿着煮鸡蛋,在她青一块,紫一块的小脸上来回滚动着消肿:那个丑八怪宇文倩,居然将自己打成这个样子,如果再遇到她,一定要将她打的满地找牙……
慕容雨没挨打,到现在还未回府,十有**,是出事了,慕容琳幸灾乐祸的眸光微微闪了闪,声音有些哽咽:“祖母,姐姐那么美丽,那么温柔,又久居内院,不懂人心险恶,遇到坏人,肯定不知道如何应付,她这么晚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
“闭嘴,这种话岂是乱说的。”老夫人狠狠瞪了慕容一眼,目光转向内疚不已的欧阳寒风,到了嘴边的责备之言,再也说不出口:“雨儿很聪明,应该不会出事,可能她遇到好朋友,玩的忘记时间了吧……”
慕容琳得意一笑,唯恐天下不乱:“姐姐和将军府的王小姐最合的来,可寒风世子早就差人去问过了,姐姐没去将军府……”哈哈,慕容雨肯定出事了……
慕容雨身份比自己高贵,长的比自己美,气质比自己出尘又如何,如果出了事,那就是破鞋一双,贱命一条,别说是高门贵族,平民百姓,就是大街上的乞丐老头,都未必会要她……
欧阳寒风眸光一正,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猛然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我再带人去找找,一定可以找回雨儿的……”若她真出了事,自己一定会负责到底。
帘子打开,欧阳寒风迎面碰上了进门的慕容雨,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慕容雨淡淡笑着:“世子匆匆忙忙的,想要去哪里?”
“雨儿?”欧阳寒风不确定的询问,眸底隐隐闪着疑惑与谨慎。
“是我!”慕容雨微微皱眉:“世子怎么了?”
“真的是你。”欧阳寒风隔衣服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确定不是在做梦,高兴的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伸手欲抚上慕容雨的小脸,感受她的真实,告诉她自己的担忧,手伸到半空中,猛然想起这是在松寿堂,内室还有其他人在,伸到一半的手,尴尬的收了回来,欧阳寒风不自然的笑笑:“你去了哪里,洛阳王府的人快将京城翻过来了,都没找到你。”
“是啊雨儿,你这大半夜的,不见人影,世子都快急坏了。”虚惊过后,老夫人不忘给欧阳寒风和慕容雨牵红线。
“我……”慕容雨思索着要不要实话实说,门外丫鬟禀报:“大小姐,醉情楼的小二送来一件披风,说是你落在那里的。”
帘子打开,披风送了进来,正是慕容雨对对联所赢的雀翎披风,慕容雨和欧阳少弦从窗子跃到空地上看烟花时,她只带了玄铁匕首,雀翎披风放在了雅间内,看完烟花,欧阳少弦便送她回来,两人没回雅间,披风自然是落在了那里。
雀翎披风价值不菲,颜色和样式,又是今年最流行的,看的慕容琳眼红嫉妒:“姐姐好本事,失踪了大半夜,不但没出事,还带回这么一件漂亮的披风,妹妹真是很羡慕呢!”
无功不受碌,慕容雨这件披风,肯定有问题,说不定是被某个有钱人玩弄了,做为补偿人家送她的,啧啧,堂堂侯府嫡出千金,只值一件雀翎披风,说出去,真是丢人。
慕容雨轻轻笑笑:“距离放焰火不远的地方,摆了个看台,我对出了看台上的下联,赢了这件披风……”至于玄铁匕首,慕容雨不打算让太多的人知道,毕竟,她习武一事,也是在暗中进行的。
慕容琳淡淡笑着,眸底暗暗闪着嘲讽与不屑:“我寻找姐姐时,几乎走遍了整个京城,怎么没发现有什么看台。”慕容雨,撒谎也请你看看对象。
“焰火节上,的确有四、五个看台,根据问题难度的不同,设置的奖励也不同。”欧阳寒风蓦然开口:“我带我寻找大小姐时,看到了奖励雀翎披风的看台,不过,当时急着找人,没有走过去看……”否则,一定早就找到她了,这件雀翎披风,应该是自己赢来,做为礼物送给她……
可恶,披风居然真的是赢来的,慕容琳气的七窍生烟,为什么当初自己没看到,否则,这漂亮的披风就是自己的了。
定了定心神,慕容琳望向慕容雨,眼神期期艾艾,楚楚可怜:“姐姐,琳儿为了找你,没看到什么看台,错失了赢取奖品的机会……”做为补偿,慕容雨将披风送给自己,是理所应当的。
慕容雨好像没听懂慕容琳的话外音,淡淡笑笑:“那还真是可惜,不过,琳妹妹也不要气馁,马上就要过年了,大街上会更加热闹,琳妹妹有的是机会赢奖品……”她的心思都放在如何诋毁自己的名誉上,看不到看台,也是她咎由自取……
慕容琳怒气冲天,可恶,居然装听不懂,不教训教训你,我就不是慕容琳:“姐姐,你失踪后,世子心急如焚,带了大批人去寻你,你怎么不与人家汇合,反倒独自一人去看台赢奖品了?”没轻没重,怠慢世子的罪名,她背定了,祖母,爹爹一定会狠狠惩罚她的。
那披风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慕容雨居然霸占着不放,这点教训,就当是利息,慢慢的再和她算总账。
欧阳寒风清澈的目光直视慕容雨的眼睛:“大小姐,你都没看到寻你的侍卫么?”洛阳王府的侍卫,几乎全被自己调了出来,将好几条大街占满,即便慕容雨忙着赢披风,也应该能看到才是。
寻找自己的侍卫?慕容雨的眸光不自然的闪了闪,她还真的没看到:“我和你们走散后,就在大街上寻找你们,无意间走到了看台前,一时好奇,就对上对联,赢了披风……”
眼睛猛然一亮,慕容雨打定了主意:“世子不是说在醉情楼订了雅间么,我在路上寻不到你们,还以为你们去了醉情楼,就去那里等候,等到烟花燃完,你们都没去,我就自己回来了……”今晚的事情,多少有些诡异,还是不要将欧阳少弦牵扯进来了,否则,事情只会更乱。
欧阳寒风点了点额头:“看我这记性,把这件事情忘了。”难怪她没看到侍卫,原来是去了醉情楼,自己也是,只想着在街上寻人,都没想过去醉情楼看看……
“琳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出去看烟花,居然弄成这样,难不成是一不小心,被烟花伤着了?”慕容雨似笑非笑。
“我……我是找姐姐时,天太黑,看不清路,不小心撞的。”慕容琳斜渺着慕容雨,理直气壮。
慕容雨冷冷一笑,慕容琳脸上的伤,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个没消掉的五指印,明显是与人打架所致,她巴不得自己出事,岂会好心的寻找自己:“琳妹妹,不知你撞到了什么,居然能撞出五个手指印来?”
经慕容雨这么一说,老夫人心中明了,肯定是慕容琳在看烟花时,与人起了争持,才会大打出手,弄的这么狼狈。
虽说雨儿是去了醉情楼等候,可当时大家并不知道,自己的姐姐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她居然还有心思去看烟花,都是张姨娘教出来的好女儿,亲人的生死,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我明白来了。”慕容雨美眸充满了凝重:“据说,逢年过节,鬼怪们也会出来凑热闹,难不成琳妹妹是撞邪了,不然,脸上怎么会有五指印?”
“什么,撞邪?”老夫人猛然站起身,眼底闪过一丝恐慌:“快快快,扶二小姐去佛堂跪着祛邪,再多弄几个火盆,加大火量……”
“祖母,我没撞邪……”慕容琳急声分辩着:天寒地冻的,让自己跪佛堂,不被冻死,也会被冻僵。
“没撞邪脸上怎会有手印?”老夫人年龄大了,对神鬼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佛堂跪上三天三夜祛邪,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去休息,否则,家法伺候!”
“祖母,我没有撞邪,真的没有撞邪啊……”在慕容琳凄惨的哭喊声中,粗使嬷嬷架着她去了佛堂,临走前,慕容琳愤怒不甘的目光,狠狠瞪着慕容雨,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慕容雨不以为然,这种眼神,她见的太多,早就麻木了,今日的一切,都是慕容琳自找的,怪不得自己,若她没有出言嘲讽自己,自己又岂会设计她!
老夫人慈祥的目光,在慕容雨和欧阳寒风身上来回转了转:“天一冷,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想动,雨儿,替我送送世子。”
欧阳寒风对老夫人的安排十分满意,微笑着望向慕容雨:“有劳大小姐了。”
慕容雨扬扬嘴角,没有多说什么,将披风递给琴儿,独自一人和欧阳寒风并肩走出了松寿堂。
忠勇侯府戒备森严,一队队侍卫在各处巡视,走廊灯火通明,轻风吹过,灯笼随风摇摆,烛光摇曳不定,照的地上的影子,也跟着神秘起来。
一路上,慕容雨没有说话,思索着要如何拒绝欧阳寒风的爱慕之情,走至无人角落,慕容雨也差不多想好了说词:“世子,其实,我们两人根本……”
“马上就要过年,最近一段时间,我会很忙,不能抽空来看你了,等忙完这段时间,过年的时候,就会闲下来,到时,我再约你出去游玩!”欧阳寒风说的十分真诚,也隐隐透出了对慕容雨的爱慕。
可听到慕容雨耳中,心中泛起的不是喜悦,而是无奈和头疼:“世子,今晚的事情你没看明白吗,我们两人似乎没有一起逛街的缘分。”做夫妻就更加不可能了。
欧阳寒风轻轻笑笑:“今晚只是个意外,下次我会小心谨慎些,绝对不会再让你受惊……”
慕容雨顿时一阵无语,欧阳寒风听不明白自己的话吗?自己不是害怕出意外,被冲散,而是根本不想和他在一起啊。
“夜深了,风大,就送到这里吧,免得着凉,我先回去了。”不等慕容雨说话,欧阳寒风已经转过身,快步向前走去。
“世子,世子!”慕容雨急声呼唤,欧阳寒风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一直没停下脚步,更没有回头。
望着欧阳寒风消失的方向,慕容雨无奈叹气,欧阳寒风对事情的理解,好像和别人完全不同,自己要如何向他解释,才能让他清楚,明白自己对他没有感觉。
“小姐。”琴儿拿着披风走了过来:“世子走了。”
慕容雨叹了口气:“走了,夜深了,我们也回去吧!”至于欧阳寒风,再想办法吧!
佛堂,慕容琳抱着张姨娘,哭的凄凄惨惨:“娘,怎么办啊,祖母让我在这里跪三天,呜呜呜……我肯定会被冻僵的。”
“没事,没事。”张姨娘轻拍着慕容琳的后背,安慰道:“娘会想办法说服老夫人,让你免去刑罚……”
“呜呜呜……祖母很固执,您一人去求,只怕没什么效果,不如叫上马姨娘吧。”为了不在这冷硬的佛堂里跪三天,是敌,是友慕容琳都准备拉出来用了:“她虽然是咱们的敌人,可她也是我的姨娘,再加上有了身子,父亲又立了功,祖母一定会听她劝的……”
“你说什么,父亲立了功?”张姨娘捕捉到一条重要信息。
“是啊。”慕容琳止住不断下落的眼泪:“洛阳王在云南遇刺,马姨娘的父亲马大人救驾有功,洛阳王已经上折子给皇上,让马大人进京领赏,估计,他要留在京城任职了……”
“消息属实。”张姨娘眸底,是少有的凝重。
“寒风世子早晨来松寿堂时亲口说的,应该不假……”
“你怎么不早说?”张姨娘怒吼着,恨铁不成钢: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分都不能耽搁的,琳儿倒好,早晨知道的事情,半夜了才告诉自己,若是她没被罚跪,自己来看她,只怕要等到马大人进京时,自己才能得知消息……
“我……我以为这件事情外祖父已经知道了……”他不是重臣嘛,这种事情,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
慕容琳不知道,朝中大臣分了许多派系,他们直接上折子给皇上,上面的内容,有些是隐蔽的,即便折子上的内容将来会被公开,也要等到皇上拿下主意,凡事已成定局时……
“我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等会绿锦会给你送锦被来。”张姨娘松开慕容琳,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琳儿这种性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确应该受点教训了。
马姨娘的父亲救了洛阳王,若他进京受封,并留在京城做官,被提升的可能性很大,说不定还能盖过自己的父亲,到时,马姨娘再生下儿子,那正室之位,就非她莫属了。
不行,自己一定要想想办法,绝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忠勇侯夫人的位置,只能是自己的!
“娘……不要走啊娘,我会被冻僵的……”慕容琳哭着去追张姨娘,却在佛堂门口被粗使嬷嬷们拦了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姨娘越走越远:“呜呜呜……你们都不理我,我讨厌死你们了……”
临近年关,各个高门大户都会将一年的账目做汇总,忠勇侯府自然也不例外。
一般情况下,嫡妻的嫁妆,除了留给自己的子女外,还会分些给庶子,庶女,可谢梓馨已死,侯府还会再有继室夫人,所以,她的嫁妆不会再被动用,而是全部留给她在世上的唯一血脉慕容雨。
慕容雨年龄尚小,监管着侯府的内宅的人,也管制着她母亲陪嫁的铺子,也可以说,谢梓馨留给慕容雨的嫁妆,都是张姨娘在打理。
以往过年时,张姨娘都会将所有账目都送来烟雨阁,让慕容雨过目,慕容雨只有十几岁,又久居内宅,哪里懂得这些,都是随便翻两眼,敷衍了事。
如今,侯府虽换了掌权人,但侯府也是名门望族,银子多的花不完,老夫人不贪谢梓馨的铺子,便像往常一样,让柴嬷嬷拿了一年的账册来烟雨阁给慕容雨过目。
望着成堆的账册,慕容雨这才知道,自己母亲陪嫁的铺子居然有十多个,金店铺,绸缎铺,成衣铺,应有尽有,慕容雨随便翻了翻,便为上面的数字惊骇,不为别的,只为账目不对,就她看过的这两家铺子,有好几笔账对不起来,每家少说也损失了上万两银子……
琴儿端着新沏的茶水走进内室,慕容雨翻看着手中账册,吩咐着:“琴儿,去学堂告诉陆先生一声,我在忙,今天就不去上课了……”
琴儿持起茶壶倒茶,淡淡茶水顿时萦绕整个房间:“陆先生说身体不舒服,没来学堂。”
慕容雨的动作微微顿了顿,陆皓文的事情越闹越大,昨晚发生的一切,让事件变的更加扑朔迷离,保护他的侍卫应该是太子的人,但,想杀他的,又是什么人?居然敢和太子做对……
太子在清颂虽不能说是只手遮天,势力也不小,他的人保护陆皓文,陆皓文应该不会出事,不过,陆先生伤成那个样子,的确需要好好休养,调理:“拿二十两银子让小厮送给陆先生,就说要过年了,侯爷给的赏钱。”
“是!”琴儿答应一声,快速去吩咐人。
慕容雨合上了手中账册,眸底闪过一丝冷冽,娘留给自己的嫁妆虽多,自己不在乎银两,可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张姨娘:“琴儿,拿着账册,随我去松寿堂。”
张姨娘这三年吞了自己不少嫁妆,也风光够了,是时候让她尽数吐出来,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