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轻时候没有嫌弃身有疾病的江贝贝,如今人到中年,面对身患绝症的许婧媛,也还是那个仰慕者的模样。
杨曦同不由自主就将他们父子进行了比较,一个满眼都是温暖,一个连声音都是凉的。
也是这一个人,前一刻还缠绵缱绻,下一秒就因为几根头发彻底变脸——她连挽回和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她低下头,避开了对面投射过来的熟悉目光。
他的选择她尊重,她的痛苦和忧愁,也并不需要她来怜悯。
许婧媛似有所觉,等江家父子俩出去了,才问:“你们还没和好?”
杨曦同抿了下嘴唇:“没有啊,只是想明白一些事情——妈妈,江叔叔对你,真的很好。”
许婧媛转过头,看着窗外粉白相间的玉兰花发呆。
这花随处可见,习性却这样奇怪,开花的时候几乎看不到叶子,花谢了之后,却满树都是碧绿碧绿的。
花叶不相见,多不好的寓意。
偏偏,就数它开得最娇艳,最醒目。
因为江其儒的帮忙,许婧媛这病房是难得的单人间。
好处是足够清静,坏处,也是太过安静。
盐水瓶里的液体滴滴答答流着,许婧媛沉默了许久,才突然说:“我以前,从来就没留意过他。”
杨曦同知道她说的是江其儒,“嗯”了一声,把苹果一瓣一瓣切开。
“那个时候啊,他搬到咱们家隔壁,我瞧着这个人是眼熟,就是记不起名字。”许婧媛把被子往自己肩膀上拉了拉,“还是你爸爸先认出来,跟他打招呼——他好像也不大记得我们了,就冲我们笑,串门也少。要不是你和小江玩得好,可能也就是对面走过来会打个招呼的普通邻居吧。”
她没想到的是,杨帆会那么早离开他。
更料不到的,是自己和江其儒,会因为儿女再次相遇,甚至……许婧媛轻笑了一下,都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哪里,还会奢望什么新的开始呢?
在心里藏了那个人那么久,要重新开始,又谈何容易?
杨曦同就在她眼前坐着,秀气的脸庞,眉毛微蹙着,不知在忧愁些什么。
许是因为和小男友还没彻底和好,也或者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
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从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到如今的亭亭玉立。
眼看着,也要恋爱结婚,和人组成新的家庭了。
“妈妈已经老了,没有什么别的希望,就希望你和小江好好的。你们俩从小就认识,多难得的缘分。”许婧媛轻声道,“你也不小了,不要因为一点儿小事情,就跟他争个不停。两个人在一起,输赢哪里有那么重要。你这里让他一步,他那里忍你一分,这样才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