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放开我的孩子!”查文斌转身对那个“自己”喝道!
那个人转而一笑道:“我是谁?我是查文斌,你又是谁?”
“你是假的,”查文斌道:“你快点离开我的家,还有他!”他指的当然是胖子,可胖子好像也能看见他,反而说道:“查爷,你天生就是一个修道的人,道现在还碌碌无为全因为被这个女人和孩子所牵绊,你心里真正爱的那个人不是她,你每天面对她的那张脸的背后都隐藏着无奈和忧愁,你爱的那个人叫作袁小白。”
“胡说!”查文斌喝道:“你不是石头,你们要是再不离开,我就要不客气了!”说罢,他做出一副要上前去拼命的架势,拔出七星剑朝着那个假冒的查文斌就挥了过去,后者轻轻一挪步子,剑划破了他的衣服,再准备刺下一剑的时候,那个查文斌却说道:“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查文斌撇头一看,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的右胳膊处有一道划破,再看着破口的位置竟然和那个人的胳膊处是同一个。
“伤我就等于是你伤你自己,我是查文斌,你不过是我的影子。”说罢,那人也拔出七星剑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划了一刀,查文斌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背上竟然也是平白无故的就多出了一道血痕!
到了这时候,他就没有办法了,一看到查文斌放下手中的剑,胖子立马又说道:“查爷,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你被这个女人吊着,痛苦的只会是你们两个人。她永远也不会得到你的心,你也永远不会真正爱上她,感情的事是无法用讲究来勉强的。你看这个孩子,有了他,你还能赤足远行嘛?还能潇洒驰骋嘛?这历史上有名的得道成仙的,都是选择放弃了红尘,唯有一心向道,你才有可能悟道。这些都是牵绊,他们会阻碍你的一生,所以,这个抉择让我来帮你完成。”
“你要做什么?”查文斌喝道:“你们别乱来!”
“你放心,”那个查文斌道:“自古虎毒不食子,我会给他找一户条件好的人家收养,就像你一样,你没有父母不也活的好好的吗?你生育了他,给予了他的生命就算是完成了你的任务,至于以后他的路怎么走,那是他的造化。况且你是天煞孤星,这孩子随在你身边,将来活不了,你难道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妻子被自己生生克死嘛?”
“不可能!”查文斌道:“他们的命运不该由我来决定,更加不能让你们来决定,你们马上从我家里离开!”
“不要再犹豫了,”胖子说道:“任何阻碍你的人都得消失,我是为你好,跟着你的心走,我不想看见你每天晚上都那么痛苦。”
“痛苦?”查文斌说道:“曾经我的确是痛苦过,但是那已经是过去了,人都要面对现在和将来。既然我选择了她就会对她负责,我是她的丈夫,她是我的妻子。她爱我、惜我、疼我,甚至是甘愿付出一切,我便是也会这般的对她。当有了家庭之后,责任便是大于一切的,我承认,在我心底始终是会有一个叫做袁小白的人,她是一份美好的向往,是一份珍贵的回忆。曾经,我爱过那个女子,也对她好过,那就足够了。如今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她,真正的袁小白早就烟消云散了,她的父亲都接受了这个现实,为什么你还没有接受呢?不是我放不下,真正放不下的反倒是你的执念,你的主观,你的自以为是,我的命运从不需要别人来主宰,我的命运由我自己掌控。”
“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的掌控自己的命运。”那个查文斌说道:“你是一个道士,难道不明白,命运是天生的嘛?你就是一个克亲克友的天煞孤星,无父无母,犹如一棵孤独漂泊的稻草,先是克死了自己的师傅,又克死了自己的朋友,还有诸多为你死去的那些人都是因为你的煞才让他们横死错死,认命吧,查文斌,与其让她死在你手中,还不如让我们来送她走这一程。”
“不要逼我。”查文斌低声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到底走不走?”
“是我给你一次机会。”胖子道:“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七星剑被缓缓的举起,查文斌的眼神在这一刻写满了灰白,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因为自己有太多的人要逝去,那么自己就是罪孽的根源。既然如此,倒不如让自己来亲手结束这一切,与其让诸多人来陪葬,那不如让我来毁灭。
“我不是你的影子嘛?”查文斌冷笑道:“不知道影子如果没了,你还会不会存在?你记住,永远不要来威胁我的家人,也永远不要来试图主宰我的命运,我查文斌这一生欠债诸多,如果注定是个天煞孤星,我也会让这颗星星在铸就大错之前就陨落!”
举剑,横起,冰冷而又锋利的剑刃在柔嫩的脖子处轻轻划过,胖子和那个他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他的眼角里露出一点晶莹的东西,那是一种遗憾,无限的遗憾。
对不起,孩子,爸爸不能再看着你长大了,对不起,妻子,我再也不能在冰冷的夜里给你温暖了。如果我是一个错误,一个会伤害你们的错误,那么现在就让这个错误消失吧……
黑暗的石窟里,查文斌已经呆滞在那很久了,叶欢告诫所有人都不能靠近,胖子急得像是一只蚂蚁不停的来回踱步着。
“咦,”胖子看见查文斌脸部的画面,觉得非常突兀,之前他总是一张扑克脸,面无表情,忽然之间怎么看见多了一抹忧伤,再接着竟然是眼角抖动了一下。他高兴地喊道:“好了好了,查爷这是要醒了吧,他肯定是能行的!”
似乎又有些不对劲,查文斌并没有如期醒过来,反倒是胖子看见了他眼角多了一点湿润的东西,他马上抓住叶欢的胳膊道:“老神棍,我家查爷怎么了,他怎么会哭了。”
见胖子有些激动,叶欢连忙给打预防针道:“你这时候可别去碰他,一碰又要出乱子,要不是你那一石头,我也不至于那么快就败了。我相信他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他是可以冲过去的,被人打扰就会醒过来,那时候一切就晚了,环境这个东西只能有一次,就像是演习似得,再没有告知你是演习的时候,多半是会当真的,如果你知道是假的心中便有了抵触,无法融入到那个境界,也就什么都体会不到了。”
“等等!”胖子刚听叶欢说完,紧接着就看见查文斌竟然拔出了自己剑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他大惊失色地喊道:“糟了,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眼瞅着查文斌要自刎,胖子自然是坐不住了,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叶欢眼疾手快,蹲下去抓了一枚石头就掷了过去,不偏不倚的砸中了胖子的小腿。胖子吃痛,只觉得腿部一麻便遭到在地,叶欢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拎起来道:“你是不是想害死他!”
“你!”胖子气不打一处来,心想着恐怕是你想害死他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挣扎还要爬起来,一旁的莲儿却说道:“石头哥哥,文斌哥哥不会有事的,你看他的剑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痕,并没有用力啊……”
彼时的查文斌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心想既然伤你等于伤我,那么我便同你们一起烟消云散,只保全妻儿。有了这个念想,他便举剑自刎,当剑在喉咙上割下去的那一刻,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锋利的刃口切开了喉咙。他看见对面的那个他咽喉处一团血红爆裂开来,白色的咽喉和猩红色的颈部肌肉是那样的刺眼,对面的查文斌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他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或许是有些不甘,但是一切都晚了。当查文斌觉得自己的眼前开始变得昏暗时,画面又忽然一转,他再次回到了那个空间,头顶依旧是旋转着的太极。
“我这是死了嘛?”他自言自语的用手摸了摸喉咙,很奇怪,刚才明明感觉这里已经被切开,那断裂的伤口还历历在目,怎么这会儿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低头一看,剑确实是出鞘的,难道又仅仅是一个幻觉?
不管怎么样,现在至少自己还活着,那么妻儿还好吗?他张望着,期待着那个熟悉的地方能够重现,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出现,只是耳边模糊的传来一个声音道:“你终究是会为你今天的执着付出代价!”
“代价那又怎样?”查文斌举剑对着头顶的太极图道:“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们,包括我自己!”
第八十章 梦回牵绕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忽然间,查文斌又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不远处逐渐漂浮着一团模糊的身影,这个身影好生熟悉,这个声音是那么的让他觉得亲近。
“小白?”查文斌颤抖着问道:“小白是你吗?”
那团模糊哽咽地说道:“为什么你可以为了她去死,是不是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早就已经被她替代?那你的心中为什么还有我,既然选择了忘记,那就请你把我从你的心中拿走,也好让我彻底的割舍对你的爱。”那团模糊慢慢的逐渐开始清晰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让他梦魂牵绕的女人,那女人正是袁小白!
“真的是你?”当袁小白出现的时候,她还穿着那一身洁白的素衣,那是在东北野人屯下乡的时候,查文斌买的。袁小白是资本家的女儿,从小衣食无忧,在她父亲被打成右派之后,这个曾经过着公主般生活的少女就一夜之间跌入了无尽的深渊。在那里,她还穿着南方的单衣,东北的冬天是那样的冷,以至于让她原本白嫩的肌肤如同上了冻的萝卜,开裂的伤口和结痂后反复破损的冻疮都让这个曾经的美丽少女是那样的无助。
三个年轻人用命去弄了一条老虎到供销社换了棉衣,当时查文斌给自己选了一条最便宜的,给袁小白则是选了一件白色的袄子。在那个年代,不是灰就是绿,白色面料是属于相当罕见和高档的,查文斌说她叫小白,长得也白静,穿白的就好看。于是袁小白那件足以换他五件的白袄子就被这样带了回来,这件衣服陪了她整整几个冬季。在那最美好的年华了,他遇到了她,他对她一见倾心,她对他爱慕有加。只是,他有些自卑,他觉得自己是出生贫苦的农家子弟,配不上大家闺秀的名门之后,他无法保证自己以后可以给予她本来拥有和应该拥有的那种生活。
而她则不能也不敢,在那个年代,他们都是黑五类,是社会里没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如果在那个时候她选择爱情,那就是生活腐败和堕落的铁证,那个不知道关押在哪里的父亲已经经不起再多的“罪名”,她只希望有一天等到自己清白的时候再大声地告诉那个人,她爱他!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是温室里的水仙花,而我则是原野上的杂草。我不敢拥有你,只因为我想让你永远都那么的美丽,只要让我能有机会远远地看着你,那就够了。
他不是一个高情商的男人,于是,一次又一次,错过再错过。终于有一天,他们逃离了那些苦难,却又因为阴差阳错一个去了更远的大洋彼岸,一个则因为机缘认识了别的女人。这个世界没有如果,错过就是错过,等到她濒临凋谢的那一刻,还是他,从死神手中挽回了那个她。
他知道,她是她却又不是她,曾经的那个她叫作袁小白,现在的那个她叫作冷怡然。当灵魂不再是当初的那般时,他便锁住了自己的那颗初心,让它永远停留在十七八岁最是美好的那个季节。
无数次,在梦中,他看见她穿着那身洁白的袄子在河边清洗竹篮里的衣服,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梳着自己的长发,在田间在地头,在那些曾经邂逅了无数次的过往。时间永远被停留在那个时候,也只有在梦里他还能和她说说话,也只有在梦中,他才敢轻轻呼唤心底的那个名字。
这又是在做梦嘛?查文斌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有些疼!
“是我,文斌。”袁小白的身形已经越来越清晰,查文斌甚至都能闻到那股淡淡的清香,小白说这是她出生就带着的,查文斌觉得那是世上最好闻的味道,犹如山谷里的幽兰,是那么的脱俗,是那么的优雅。曾几何时,他无数次被这清香所迷离,曾几何时,他也曾红着脸贪婪地嗅着那空气里飘荡着的芬芳。
“我已经等了你好久了,你终于是来了。”她伸出手,想要去触摸,查文斌很期待却又很害怕。他怕的是这又是一个梦,无数次他梦到他们相遇,却又无数次在梦中醒来。
当她的手触碰到他的脸颊时,那一抹温热让查文斌的眼泪再一次忍不住流了下来,前一次那是决绝的离别,这一次却是幸福的相聚。
跨越了时间和空间,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抓住了她的手,是那样的喜欢,是那样的真实。
“小白……”查文斌几次哽咽却又说不出话来,他的心告诉他,这不是幻觉,是真的小白。
“文斌,跟我走吧,”袁小白说道:“跟我去我要去的地方,那个地方没有阴谋,没有死亡,没有痛苦。天上的太阳保持着温暖的光明,四季的流水永不会结冰,满山的鲜花围绕在你的身边,鸟儿会在你的肩头为你歌唱。跟我走吧,只有我和你,再也不会有人打扰,文斌,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