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鼻子一个劲地往后退,查文斌也跟着退了出来,估计是被熏的受不了。
“咋会这么臭呢!”
查文斌也说:“是挺不对劲儿的,就算是七八月里死人放上十来天也不至于臭成这样,得把人弄出来瞧瞧。”
我环顾四周,这地方到处都是鬼气森森的,还不如就在棺材里头放着呢能弄哪去啊?
“他家人呢?”
那邻居说道:“走了,就剩个老爹也让女儿也接走了,这摊子事儿谁能管,谁又敢管?我估摸着等新族长选出来再处理了,先就让他放这里烂吧。他家人要是真不管,大不了一把火烧了,还能咋滴。”
查文斌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个人建议,你们先不要动,这里面的事儿没那么简单,我刚才注意看了一下,他的后脖子处有几处黑色的斑点。那个斑不是尸斑,倒很像是一种蛊术,我曾经听师傅提起过,苗疆一代的人善用蛊术,有心术不正的就拿来害人。其中有一种能控制人心魄的蛊术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人会起黑斑,若真是中了蛊,那他就不是意外死,而是他杀了,这是命案!”
那邻居也是个好事的主,听完就说道:“命案,我滴乖乖!那可不行啊,这事儿做不了主了,你们得去和他们说。”
“他们是谁?”
“村里族长不在,那大事小事还有几个人负责处理,都是我们这儿的老面子,你们去找他。”
在这位好事邻居的带领下,我们见到了那几个人,三男一女,年纪都在六七十岁了。状元村按照严格的辈分排序,除了正常的村委会外,他们还有一个家族式的权力机构,这个才是状元村真正的权利中心。
这个权利中心由一个族长,四个长老组成,全部都是周氏人员,可以说这个组织是凌驾在当地政府之上的,大事小事全部都是他们说了算。我们去的时候,四个人正在商讨选新族长的事宜。
说明了来意,查文斌也说了自己的想法,不料对方先给我们来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来管我们的事儿,来吊丧的就改日再来,我们这儿正忙着呢。”
接着我们就被人哄了出去,想想也是,我们是谁?我们凭什么来管这摊子事儿。
回去的路上,那位邻居给我们透露了一个消息:“嘿,也不怪他们,谁叫这村子现在肥了呢,谁当上族长谁就拿下前面那块矿山的控制权。瞅见那河上排着队的船不?那都是来要煤的,顺着这河可以到长江,沿岸多少厂子都等着,都巴不得盼着老族长死呢。”
“为啥?他管得不好吗?”我问道。
“好,就是管的太好了!你看我们村里挨家挨户的但凡有年纪超过六十的,每人每年给五百块的红包,十六岁以下的孩子读书学费全归村里出。你们再看我们村里虽然偏,但是电灯却是全镇最早通的,家家户户都用自来水,这全部都是老族长一个人办的。他们那几个长老没有一个是好鸟,那是块肥缺,谁不盯着啊,以前老族长在,没人敢动那心思,我估计他这一走怕是要变天了啊。”
我爹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告别道:“谢谢大哥啊,那我们先走了,等哪天发丧了再来。”
回去的路上到了镇里中转,车票我都买好了,查文斌突然说道:“我不走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还得去看看。”
胖子一手摸向查文斌的额头道:“查爷,您这没抽风吧?”
“我说了,你们走吧,这事儿有古怪。”
胖子愣着脖子说道:“那你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本来没有,现在有了。”
“啥意思?”
查文斌摊开手掌我看到那是一张照片,黑白的,两边还给修成了锯齿状,那个时候的照片都这么修剪。
“哪儿来的?”我问道。
“方才在他们开会的地方,你们在和他们说话,我见墙上有个相框就多瞄了一眼然后就见到了这张照片。”查文斌把那张照片递给了我,那是一张合影,照片上站着三排人,最中间最显眼的地方是个老人,照片上写的是:一九八零年三月状元村煤矿剪彩开业纪念。
我不是很明白查文斌的意思,问道:“这张照片你弄来干嘛?”
“这照片上有个人我认识。”他指着第三排最左边的一个人说道:“这个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
“我了个去,查爷,您这跟我们说天书呢,这一溜子人脸都看不清您还认识?”
“一时半会儿跟你们说不清,总之这个人很危险,但是我知道的是一九七九年他就已经死了,据说是死在了甘肃,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他了。”
我知道,曾经有三年的时间里,查文斌和我们是分开的,他从未和我说过那三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真的不想他再次离开了,打心底里我把他当做自己的兄弟。
我劝他道:“如果没有太大的关系就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们走吧,这事儿和你们没有关系,我得去瞧个明白。”
“有麻烦你干嘛自己扛,找警察啊!真是。”胖子用手一指道:“瞧见没,对面就是派出所,您都说这是命案了,直接进去通报就行,闹不好真破了案还发您一面锦旗,上面绣着四个大字:警民一家!”
查文斌尴尬的笑了笑:“这是我的家事。”
我注意看了,他手指的那个人戴着一副黑色墨镜,在人群里虽然是在最角落站着,但是却格外显眼。
叶欢!这两个字查文斌终身都不会忘记,虽然马肃风临死都没告诉他是叶欢干的,但是查文斌依旧知道师傅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在野人屯的那场大火里,叶欢的手法让他震惊,那种差距不是一点半点,那行云流水般的施法节奏甚至强过巅峰期的马肃风,只是隔着老远都闻到他身上的那股尸气。
后来到黑龙那,他也没见到过叶欢,曾经他问过狂风,对于那个人狂风只是摇头,他说他进来之后就没见过那个黑墨镜,那也是第一次看到。
真的不曾想到,叶欢会在这里出现。
“那行吧,既然你要留下,那我陪你。要不老头儿你自个儿先回去?我们呆两天……”
“文斌啊,你们仨里头就数你最懂事,现在也都大了,该放你们自由,不过扛不住的事情别人抗,这人的路还远着呢。”这是我那老头儿第一次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看着他独自一个人踏上车厢,我怎么滴都觉得自己的眼眶里头有液体在打转……
见那车子都已经驶出了车站,胖子终于憋不住了,拍着大腿哈哈大笑道:“太他妈有才了!小忆,你这老头看不出还是个文化人啊!”
我也没替他兜着,顺着他的话接道:“那是,当年好赖也出过国。”
“哟,还出过进修过,咋没听你说过啊,去的哪国?欧洲还是美国?”
我没好气地说道:“朝鲜!”
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