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韩玄昌微笑道:“正是此子!”
叶庚在旁死死盯着韩漠,嘴角泛起冷笑,以其他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喃喃道:“就是一妖孽。”
韩漠走上前来,对着叶无涯深深一礼,微笑道:“韩漠见过叶世伯。”转向叶庚也是微微一礼:“见过叶世兄!”
叶庚见韩漠比自己矮一个头,看起来也很文弱,嘴角现出不屑之色,很是冷淡地抱了抱拳,想看看韩漠的金手指究竟是何模样,只见韩漠右手戴着黑色的手套,却是看不见那传说中的三根金手指。
叶无涯热情地上来,握着韩漠的手,笑道:“世侄不必拘礼。”转头向韩玄昌道:“玄昌兄,你可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和你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哈哈,当初玄昌兄被誉为东海郡第一美男子,如今看来,这称呼得让给世侄了。”
韩玄昌似笑非笑,道:“小犬年轻,日后还要无涯兄多多指教啊。”
叶无涯摇头笑道:“哪里哪里。世侄天庭饱满,更有异象,他日定时前途无量啊。我们这些老头子,日后还是要靠他们给口饭吃的。”
韩漠笑盈盈地道:“世伯过奖了。其实小侄身无长处,唯一自诩的优点,不过是为人坦诚,爱说真话而已。”
叶无涯一愣,不明韩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拍着韩漠的肩头道:“为人坦诚,这是君子所为啊。”
“其实也算不得君子所为。”韩漠笑眯眯地摇头:“只是家父一直教导小侄,年轻时候还是多说实话,多坦诚一些好,因为等到年纪大了,就不得不虚伪对人了。”
叶无涯皱起眉头,干笑两声,道:“有意思!”
韩漠呵呵笑道:“世伯,小侄说的话其实很没有意思,只望世伯不要见怪啊。”
叶无涯眉头更是皱紧,这年轻人说话阴阳怪气,话中有话,他到底想说什么?这些话,莫非是韩家的大人们教的?想到这里,他不由瞥眼去看韩玄昌。
韩玄昌也有些惊讶,不知道韩漠怎么说话如此怪异,见叶无涯朝自己看来,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急忙上前来拉着叶无涯的手,笑道:“无涯兄,小犬说话向来不着调,没有其他意思,来来来,坐下喝茶。”
叶无涯嘿嘿笑了两声,随着韩玄昌坐下,眼睛不停地打量眼前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见他笑容可掬,文质彬彬,但是那笑,却说不出的诡异。
……
“世兄此番前来,原来是为了向小妹提亲。”韩漠看着叶庚,笑眯眯地道:“世兄气度不凡,身高体建,小弟真是羡慕啊。”
叶庚不明白他的意思,淡淡道:“韩世兄也是一表人才,叶庚倒也佩服得很。”
“我这人没什么优点,自然也没什么好佩服的。”韩漠说着话,上前提起紫砂茶壶,为父亲和叶无涯斟上茶水,才笑呵呵地道:“儿女的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妹的婚事,本来轮不到小侄插口,只是小侄自幼与舍妹感情深厚,整个韩家更是将她当做掌上明珠,所以小侄鲁莽而言,还望世伯不要见怪。”
按照常理,父母健在,韩漠自然是没有资格掺和韩沁的婚事,叶无涯本以为韩玄昌会厉声遣退,却见韩玄昌只是喝茶,没有半点遣退韩漠的意思,心中有些恼火,这样的儿女大事,怎能让一个小小的黄毛孺子前来插言?只是此番前来,结盟是最主要的目的,心中虽然恼火,面上却依旧笑道:“世侄与世侄女兄妹情深,为妹妹择取良婿,倒也无可厚非。却不知世侄有何见解?你看叶庚可还与世侄女相配?”
韩漠呵呵笑道:“叶世兄一表人才,人中之龙,这天下只有女子配不上叶世兄,却无叶世兄配不上的女子。”
这话一说,也更嘴角露出得意之色,叶无涯的脸色也好看许多,呵呵笑道:“世侄果然有眼光。”转向韩玄昌道:“不瞒玄昌兄,我这侄儿为人纯善,不是自家吹嘘,却也是一等一的男儿。”
韩漠笑着,忽地道:“只是小侄不明白,叶世兄如此风雅俊朗的人物,为何会瞧中小妹?小妹身有绝症,难不成叶世兄真的心甘情愿迎娶小妹?”
叶庚和叶无涯对视一眼,硬着头皮道:“那……那是自然。听闻韩小姐性情贤淑,知书达礼,也更若是能与韩小姐喜结连理,自是叶庚的福分。至于韩小姐的病……我们叶家会尽力请大夫诊治。”
“若是能诊治,我们韩家也不缺银子请大夫的。”韩漠叹了口气,道:“其实世伯此番前来,既然将我韩家当成自家人,那就坦白而言,没必要绕弯子的。”
“世侄此话何意?”叶无涯皱眉道。
韩漠淡淡道:“喜结良缘未必是真,有心结盟才不假。这天下间,又有哪个世家子弟,愿意迎娶一个素未谋面身患绝症的女子。”
叶无涯和叶庚豁然变色,韩玄昌也沉下脸,咳嗽两声才道:“漠儿,休得胡言!”
韩漠呵呵一笑,施了一礼,道:“漠儿失言,请父亲和世伯责罚!”
叶无涯皱着眉头,凝视韩漠道:“世侄,你既如此说,自有一番见解,尽管说来。”
“多谢世伯。”韩漠笑着,瞥了叶庚一眼,才道:“世伯,我听闻叶家祖上平山王当年与燕国开国皇帝燕武王是义结金兰的兄弟,而且燕武王更是多次救过平山王的性命,也不知是真是假?”
叶无涯点头道:“不错,先祖平山王确实与燕武王义结金兰,更是数次蒙受燕武王相救。”
“那就是了。”韩漠笑道:“我又听说,渤州郡如今大肆购买军马,更是冶炼兵器,聚兵训练,外人都说叶家有造反之心,不知是也不是?”
“住口!”韩玄昌一拍桌子,喝道:“孽畜,你胡言乱语,还不给我滚下去。”
叶无涯和叶庚也是同时色变。
这个韩家的小子也太过无知了吧,这些暗里的话,竟是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也不知道他是有恃无恐肆无忌惮,还是真的疯了。
韩漠见韩玄昌发怒,立刻一躬身,做出惶恐之色道:“漠儿失言,该死该死。这就退下,等候父亲和世伯责罚。”
他作势要走,却听叶无涯道:“世侄既然话说一半,不论有罪无罪,不妨都说出来。”见韩漠止步,才叹道:“世侄,这些都是外人污蔑之言,你我两家世交,难不成连你韩家也不了解?如今朝中布满奸佞,我叶家正是铭记当年燕武王的恩德,才会呕心沥血,准备扶助圣上,清除奸佞啊。”
……
“既然坦诚相见,何必说这些自欺欺人的论调呢!”韩漠呵呵笑了起来:“世伯自己明白叶家究竟是什么打算,不过是想独霸燕国而已,这清君侧的理由,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的。”
叶无涯不怒反笑:“世侄见解,果然独特。”
“并不独特。”韩漠转过身来,凝视叶无涯道:“世伯,叶家先祖蒙受燕武王大恩,如今他的后人不思回报,却想篡夺燕国江山,这似乎有些不义了。我听说叶家对渤州郡百姓横征暴敛,大肆收税,强迫服徭役,不少渤州郡百姓纷纷外逃,这却又有些不仁了。当年九大世家立誓维护燕国江山稳固,如今叶家蠢蠢欲动,妄图谋反,这是违背当初誓言,可谓无信。叶家明知我韩家忠心为国,却想来拉拢我韩家,将我韩家带下水,我韩家岂会中你圈套?这就有些不智了。”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在场三人都是目瞪口呆。
韩玄昌第一个反应过来,拎起紫砂茶壶,朝着韩漠砸了过来,怒道:“畜生,你……你在胡说什么?”
韩漠一侧身,那紫砂茶壶从他身边飞过,砸在亭柱上,四分五裂,碎成稀巴烂。
叶无涯脑中飞速寻思,这话明显不是一个年轻人能够说出来的,而且这年轻人说的有恃无恐,一点颜面都不留下,将遮挡两家的遮羞布无情地撕下来,这一切,显然是背后有人指使。
难道这是韩家那些主脑指使这个年轻人此时出来横插一杠子,为的就是给叶家难堪,直白地拒绝结盟之事?
他的脸色发青,眼眸子里愈发地阴沉。
而叶庚终究年轻,可没有那么深的忍劲,韩漠直斥叶家野心勃勃,更是直斥叶家不仁不义不智无信,他如何忍受得住,提起拳头,喝道:“姓韩的,你找死吗?”一个箭步冲上来,对着韩漠脸孔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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