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里有人没缺点,都是各花入各眼,
对比两家父母,她暗自庆幸过,自己和沈策相遇得早,虽有分合,也算老天照顾了。
……
“叔叔你坐。”只要有人对沈策好,昭昭就恨不得十倍得好还给人家,尤其这个人在沈策生病那几年,出了大力气。她把被自己的文件堆满的矮桌清理出来,堆到地板上,“叔叔你想喝什么?还是吃什么?你们坐,我去拿。”
“你妈妈不是说,你宠妹妹,不肯让她做事情吗?”贺正霆问沈策。
“她是装的,”沈策按昭昭的肩,让她老实坐着,“我们过来前喝过东西。”
三人都盘膝坐下。
“我太太说你漂亮得不像真人,沈策配不上,”男人认真说,“她说这话不好直接说给你,像未来婆婆的故意讨好。让我第一次见你,必须转述。”
她脸热:“谢谢叔叔。”
“她还说,你眼光了不得,大学帮沈衍太太买楼,两年赚出一套尖沙咀的公寓。”说完,他对沈策说,“你知道我多少朋友都是炒楼到破产。楼市一跌下去,就是那个地区经济崩盘的时候,想升回高点太难了。当初东京经济好,炒楼到高点的那些人,一崩盘再没涨回去。眼光很重要。”
她被夸得脸红。
“她还说……” 贺正霆笑着问她,“你还想听吗?”
“叔叔您再夸,我会被夸坏的。”她玩笑着,摆手拒绝。
“那好,最后一句,”男人点头,“我太太说,谢谢你。”
她知道谢的是什么,笑着摇摇头。
想了想,她也诚恳说:“也谢谢你,照顾我哥。”
中年男人笑了,对沈策说:“她把自己当你最亲的人了,还要来谢谢我。”
男人这次来,是送邵家和贺家的古物。
沈策要陪他送古物去私人博物馆,嘱昭昭到晚饭时间再去。她见沈策不在,想先回沈宅,陪表外公说说话。
快五点时,她步行回沈宅,刚一进大门,就被人招呼说:“有香港的媒体来。你去看看。”
沈策不像表外公,他这次的祭祖没有邀请媒体跟访,只有慈善捐赠当天有一批,也都安排在了临近镇上的酒店,不在这里。不过表外公和几个表哥历来不拒绝采访,沈家常招待此类客人,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直接安排在第一进吃茶。
昭昭走入,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握手招呼。对方递出名片,自我介绍,听话音确实来自港澳。“我们这次来得仓促,沈小姐见谅,”对方客气着问,“不知博物馆那边,今天还方便去看吗?”
“对媒体一直开放,十点后要锁馆,”她说,“正好我要过去,安排多一辆车一起去。”
“那太好了。”对方深表感谢。
因为是从沈策出生地来的人,自带亲切感。她在安排车间隙,从沈宅找了第一批古物的文字资料,给对方晚上到酒店看。“从这里到博物馆要多久?”对方问。
“大概一小时不到。”
“那路上可以聊聊吗?”戴眼镜的记者掏出录音笔,“能和沈家后人取材,比看文字资料更有挖掘度。”
“好,你坐我的车。”她欣然同意。
出沈宅,正是夕阳西下,水畔华灯初上。
她带着文字记者上自己的车,余下那两个助理和摄影记者在后一辆车。驶出镇子时,记者看了眼后视镜,说:“这里真热闹。”
有吗?她也看后视镜,后边堵着十几辆车,有要开出来的,有要进去的。
可能又是表外公的什么贵客来了。
她还在回忆客人名单,车突然刹住,身子惯性撞上了前排座椅。脖子旁,冰凉的金属压到皮肤上,这一秒被无限拉长,她能感觉到自己颈动脉跳撞上去,撞到金属片上……没人说话,她和司机都不敢动,在凝固的空气里,一块白色的软布擦过她的脸,压住口鼻。
“下车。”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
……
感官慢慢复苏。
没有光,雨声,还有风扇鼓鼓在吹。木门被打开,甚至还有水浪声。
她呼出的气息全打在面前的黑布上,心跳得极重,每一下都砸得自己耳鸣。她不敢妄动,看不到外界,感受到的是手脚全被绑住了。她微动了动嘴唇,闭上眼,试图让自己能抗拒恐惧,尽快冷静。这是绑架,她只知道这一点。
不停有人走动,说着泰语。她听得懂一部分,这半年学过。
全是男人,在讨论这里的雨,讨论这个水上木屋。
“你们……要什么?”她声音干涩,克制不住声音的抖动,“想要什么?”
人声静了一霎。
☆、第三十六章 烟雨落江南(4)
沈策坐在私人博物馆的办公室沙发上。
从被拳师提醒,他就怕祸及昭昭和家人。他做了无数种预设,对方是直接来找自己?父亲?母亲?昭昭妈妈?还是昭昭?十几个小外甥、外甥女?会是哪一个?还是喜欢到处旅游的沈衍和太太?还是家里的老人?……沈家全部的人,从昭昭开始,他都做了保护措施,连昭昭远在英国的姐姐和爸爸,他都小心安排保护。
事实证明,防不胜防。
一个人藏在暗处,假想目标是你和你身边全部人,你就不可能防得住。
他没法安排人进台州沈宅。暗中保护昭昭的人都在门外,眼看着陌生人上了她的车……如果是过去,百米之内,能接近昭昭的人早被乱箭穿心。在今天,在全面禁枪的国内,保护她的人没有办法做任何事。
他甚至不敢让他们跟车,怕惹恼绑匪,虐打她,或是直接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