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沈策很快改变了主意:“或者你来拳台。”
昭昭一听拳台,想到昨夜里他漱口时,吐到水桶里的血水,人极不舒服。
“又要打泰拳?”她掩不住的担心,不太高兴地说,“你要打,我就不去看了,太血腥,不想看。”
沈策看了她一眼,眼里融了笑,听出她对自己的担心。
其实是摆明了要给她理由,给她借口,给她掩耳盗铃的说辞,给她见自己的地点。他根本没往泰拳上想。
昭昭被他一瞧,才慢慢醒过味,脸一热。
她最后说:“要试试,不一定能去。”
昨夜是妈妈带姐姐出去,才有大段空闲的时间,今夜未必有这个机会。
“我一直在,什么时候过来都随你。”
她点点头。
“七点后。”他下车前说。
两人从车库上来,一楼的会客厅里等了个老熟人,沈家恒。
自从祭祖,沈家恒是和昭昭往来最多的哥哥,比姐姐见得次数多得多。他日常宠昭昭,表兄妹俩话题也多。昭昭一看到他就笑着迎上去,给了他一个习惯性的拥抱:“哥你才来,说好要比我早到。”
“说起来就生气,不说了,一堆事缠着,不让我来见你,”沈家恒搂着昭昭,对她身后跟着的沈策打招呼,“麻烦你了,照顾她好几天。你俩还行吗?相处的?”
沈策神色极其随便地的看了看昭昭,还有搂着昭昭的沈家恒:“还可以。也没多少时间相处,这几天前后应酬多,顾不上她。”
昭昭被他看得,只觉得肩上搂着自己的这只手像是做错事的证据,可沈家恒明明是自己的表哥,什么事都不会有、不可能有,世俗也不会允许有的亲表哥。
“你继续忙,她交给我。”沈家恒笑着说。
“倒不急在这会儿,难得一见。”沈策说。
沈家恒又笑着同沈策到沙发那里,聊了会儿。
当年两人站在一起,差不多高,现在沈策比沈家恒高了不少。他这两天应酬也确实多,所以手里始终勾着件西装外套,需要见客就穿上,方便。此时坐下,听昭昭和沈家恒闲聊,西装外套往一旁放了,靠在一旁陪坐。
“这次请帖谁写的?”沈家恒笑着问,“我翻了翻,不像昭昭的字。不用真是浪费了。不过你们刚见,也没机会看到,改日让她给你写两张,好看得很。”
一只有年月的景泰蓝时钟在玻璃罩里哒哒作响。
昭昭托着下巴,对沈家恒笑笑,只觉得那时钟哒哒地吵得慌。眼睛不听使唤,总想往他那边瞧。
“你们聊。”沈策突然起身,走了。
其后,直到晚饭也不见人。
今日不止沈家恒,妈妈那边的亲戚都差不多到了,这才算是昭昭的家里亲近的一群人。昭昭陪他们说话喝茶,想到沈策走时不太顾及旁人的背影,就心里堵着,撑着下巴发呆,走不得,就望着钟,瞅着翠色的指针,听大家闲聊。不是对谈话内容感兴趣,而是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大家聊得乏了,或谁有走的意思了,跟着走。
毕竟她算是主,不能主动离席,留客人们全在这儿。
十点过,终于有人说困了。
昭昭像脱了囚笼的困兽,去找他,一刻没停。
今夜这里没人,静悄悄的,里外都是。
昭昭还在想,这么多客人、家人在,竟没人来健身房和娱乐房,也真是奇怪。穿过休息室到屏风外,她先闻到香的味道,和昨夜的一般无二。
绕过木刻屏风,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竟然什么都没做,手撑着头,在看着香,耐心等着。昨夜在台上是虎行似病,今夜又是鹰立如睡。攫人噬人的手段他真是信手拈来,无需一言,毫不费力用等待的姿态让她心软。
“我昨天回去,想起这个,登流眉。”昭昭倒背着手,看香,明明匆匆而来,可又在掩饰自己想见他的心。
沈策意外静了会儿,才问:“怎么想起来的?”
“小时候翻过书。”
她其实那天就知道,登流眉是古地名,在泰国。
沈策对她招手,拍拍他身旁的沙发。
从屏风到他的距离,五六步也就到了,她边走,边还给这过于安静的室内添加一点人气,一点声音:“没想这么晚下来,她们聊得太开心了。”
“左右无事,慢慢等。”
“你晚饭没吃?”她发现这样肩并肩坐着也不好,太正经。
用太正经的姿势,掩盖不住什么,反而显得心虚。沙发比她想象的软许多,以至于她往后仰的力度过于随便,陷进去时后背发空,人很不踏实。
沈策一动,她立刻看他。
他看了她一眼,是要给她倒茶:“下午我就在这里,哪儿都没去。”
不过茶倒好了,杯盏没递过来,而是放在了桌上。他似乎在考虑什么,昭昭还在奇怪他又想做什么。未料,他毫无征兆地回身过来,直接要抱她。
昭昭是陷在沙发里在闲聊的人,和在车里比,也只是腰后头后更软绵,仍是无法躲避。昭昭盯着他的脸,糊里糊涂地在想,其实过来就早猜到这样的,再说什么倒显得做作了。可临到眉骨上有他的呼吸,还是低低叫他:“哥。”
眼皮上也有温度,他的温度。
“你想没想过……”她嘴唇微微动着,想问他想没想过,“会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