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苏克济主动提出抄没家产,马齐、王掞不由暗赞了一声,这苏克济反应倒是不慢,他这是刻意向贞武表明,他不可能贪贿如此之多,这是典型的以退为进。
一众州县官虽然有些忐忑不安,却也并不太担心,他们是虚报了被勒索的数目,但这根本就是一笔糊涂帐,即便没抄出那么多银子来,也不能据此指责他们虚报,这么几年时间,苏克济既可能挥霍掉了,亦有可能转移了,谁能说的清楚?
贞武扫了众人一眼,才盯着苏克济一眼,道:“尔身为封疆大吏,不思报效皇恩,却一味的贪索无度,何曾将朝廷纲纪放在眼里?”微微一顿,他才沉声道:“着将苏克济暂行收监,立刻遣人查抄苏克济在太原和京师的所有家产。”
马齐、王掞忙躬身道:“奴才遵旨。”
苏克济自知已无幸免,对这些落井下石的府道州县官员,他可谓是恨之入骨,当下,他颇为光棍的磕头道:“奴才谢皇上恩典。”说着便自己摘下顶戴,磕了三个响头,他才沉声道:“奴才有负皇恩,罪无可恕,今日下场皆是咎由自取,然山西官员贪贿者,非只奴才一人,山西九府,六州,八十七县,所有府县皆是亏空累累,府县官员贿赂奴才,为的便是隐瞒亏空。”
这句话恍若平地起惊雷,一众州县官员无不骇然失色,赵凤诏当先跪下道:“皇上,苏克济血口喷人,有意混淆视听,企图扩大案情,逃避惩处,恳祈皇上明查。”
苏克济立即便扬声道:“皇上,罪臣已在劫难逃,何须逃避?皇上,吏治才是根本,否则,再好的新政亦是枉然,罪臣恳祈皇上大力整顿吏治,保我大清江山千秋万代。”
满场官员谁也没料到苏克济竟然要把他们一块拖下水,有道是戝咬一口,入骨三分,何况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反咬一口,一众人不由的大为惶恐,见这情形,马齐、王掞二人亦不由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进言。
贞武也没料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他实是未料到山西的亏空竟然会如此严重,不由瞥了布政使苏瞻一眼,苏瞻被这一眼看的冷汗直冒,他也没想道事情竟然会闹成这个样子,当下他便跪了下来,道:“皇上,奴才洁身自好,不敢贪贿,不敢逾矩,祈往皇上明查。”
听的这话,贞武亦又看向苏克济,微微沉吟,才挥挥手道:“叉出去。”
苏克济已是豁了出去,当下便放声道:“皇上,奴才所言,句句是实,若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话未说完,两名侍卫已经将其架了出去。
经此波折,贞武也没了心情训话,扫了众人一眼,便道:“太原知府赵凤诏被参贪赃索贿,着离职家居待勘,着马齐、王掞一并严查,太原知府一职,着方苞接任。”
赵凤诏也是离职待勘?众官员心里不由都是一沉,这不是各打五十大板嘛,贞武这是什么意思?布政使苏瞻一颗心登时就提的老高,生怕贞武点到自己头上。
贞武兴致明显有些低落,不言声的扫了众人一眼,默然半晌,才道:“都跪安吧。”
回到内署,还未及坐下,一侍卫便进来躬身禀报道:“禀皇上,马齐、王掞、揆叙、方苞在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贞武随口吩咐道,心里很清楚几人也是估摸着山西亏空的情形太厉害,特意前来一探究竟,这事确实有些令他纠结,最初他就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清查亏空,之所以令马齐、王掞严查,是考虑到噶礼离任之时,已经抹平了山西的亏空,这才短短几年时间,就算有亏空,也不可能太大,而且审查苏克济贪贿一案也必定要牵扯到山西的亏空。
今儿,苏克济与一众府道州县官员狗咬狗,一语道出山西九府,六州,八十七县,所有府县皆是亏空累累,这着实让他感到震惊。
马齐、王掞、揆叙、方苞四人来的很快,进来见礼后,便起身上前准备跪下,贞武摆了摆手,淡淡的道:“免礼,赐坐。”
俟的四人落座,他才道:“今日这事,你们是何看法?”
马齐微微沉吟,便开口道:“回皇上,奴才窃以为苏克济所言应是属实,山西的亏空情形怕是十分严重。”
见没人接腔,方苞才沉吟着道:“皇上,若是山西亏空情形严重,一旦大力清查,极易导致人心不稳,微臣担忧会影响到对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当差的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