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胤禩才谨慎的道:“十四弟行事素来不循常理,我揣摩着,皇阿玛若真是意图立弘晳为储君,那接下来,必然要展开对十四党和八党的清洗,十四弟此举意在延缓皇阿玛的清洗举动。”
何焯却是欠身道:“八爷,海军如今正厉兵秣马以远征欧洲、美洲,而且出征时间皆已定了下来,皇上岂会在这节骨眼上清洗十四党?那岂不是动摇军心?皇上亦曾御驾亲征过,岂能不明白军心士气之重要性?”
“远征欧洲美洲,并非急务,缓一缓,不影响大局。”胤禟立即便说道:“皇上如真是病危,立储,才是头等大事,相比于皇位传承,一切事情都将显的微不足道。”
就在这时,门外护卫禀报道:“主子,外面有人送来只小竹管,声称是十爷掉落的。”
小竹管?我怎么会有那玩意?胤誐微微一怔,见几人都看了过来,忙道:“我身上怎会有什么小竹管,叫他们呈上来看看。”
待护卫将那小竹管呈上来,胤禟一看,便笑了笑,屏退护卫后,他才含笑道:“这是鸽信专用的竹筒,看来,该是十四弟送来的。”说着,他便剥开上面的封蜡,取出小信,略微看了看,便道:“果然是十四弟送来的。”说着,便将鸽信递给胤禩。
胤誐大为好奇的凑了过去,纸上仅有几个蝇头小字,“注意安全,谨防四哥,嘱鄂。”他不由好奇的问道:“嘱鄂,是什么意思?”
“是叮嘱鄂伦岱也小心的意思。”胤禩微微点了点头道:“十四弟在广州曾经遇刺,他担心四哥故技重演,刺杀我们或者是鄂伦岱,以挑拨我们与十四弟的关系,引得两党死掐。”
“十四弟以鸽信的竹筒送信,意在告诉我们,他已经可以飞鸽传书。”胤禟补充道:“如此,完全可以肯定,十四弟当众让十弟难堪,确实是欲延缓皇阿玛对两党的清洗,以争取时间,调动海军北上。”
胤禩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弘晳进畅春园,确实是出于皇阿玛的的旨意。”
“这是自然,十四弟今日这番举动不也足以说明这个事实?”胤禟笃定的说道:“甭说十四弟无法调动领侍卫内大臣,即便他有这个能力,他策划让弘晳进畅春园的目的何在?无非是转移我们注意力,防止我们公开争储,今日十弟送上门去,他完全可以借机将我们拉回去,又何必多此一举?”
何焯却插言道:“皇上立弘晳为储君,此事总让人觉的有些不可思议,弘晳与前明的朱允炆不同,朱允炆之父朱标太子乃是病死,明太祖立朱允炆为皇太孙,可谓合情合理合法,亦是为皇位的合法继承树立一个正式的祖制,以此杜绝将来在皇位继承问题上的纷争。
但弘晳之父二爷却是被废掉的太子,这在法理上便有些不合情理,岂有立废太子之子为皇太孙的?纵观史书,亦是闻所未闻。新君登基之后,又岂能不为其父翻案?”
听闻这番话,胤禩、胤禟皆是一楞,不过,身为有心争储的皇子,他们对立储的研究都颇有心得,沉吟半晌,胤禟才道:“我朝自立国以来,储位之争屡屡上演,皇上深受汉学影响,欲效仿周礼所定的嫡长子继承制来定皇储以彻底消除储位之争,亦是有可能的,从首立皇太子,便是遵循的嫡长子继承制这一点,便可看出皇上确实是有意严格遵循嫡长子继承制。
在废黜皇太子之后,又出现了诸皇子争储的局面,皇上为彻底杜绝争储,欲效仿明太祖立皇太孙,以此杜绝将来可能出现的争储现象,也不难理解,至于废太子二哥,不是已经自尽,或者是被赐死了吗?想来便是考虑到这点,弘晳素受皇上钟爱,又系皇上力排众议,乾坤独断立为储君,登基之后,岂会否定皇上?翻案是不可能的,追封倒是可能。”
听胤禟这一说,何焯亦是无语,大清立国之后,皇太极是四大贝勒争储中胜出的,顺治是和硕睿亲王多尔衮与肃亲王豪格之间争储无果,为了平衡朝局才推出来的,康熙即位,亦是孝庄皇太后力挺的结果,到康熙手上,诸皇子更是将争储演化到了极致,康熙可谓是深知、深受争储之害、之苦。
胤禩也大觉有理,站在康熙的立场,建立一个皇位合法继承制度,彻底解决大清的争储问题,远比挑选一个适合的储君人选重要,康熙若真是抱着这种态度,那么立弘晳为储君,便是顺理成章之举。
知道老十四刻意让他难堪是事出有因,胤誐也就逐渐的消了气,听到这里,他忍不住插言道:“去年,老十四不是进言储位制度革新,皇阿玛也是同意了的,难道就是指的这个?”
“那不过是皇阿玛无意立十四弟为储君的权宜之计。”胤禟含笑道:“转眼已是几个月,您可见有下文?如今看来,皇阿玛是早有立弘晳的想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