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怎么会这样?”龙少戈挠挠后脑勺道,脑海中渐渐浮现起昨夜之事。
记得天曜走后,那个名叫茱萸的丫头便说要唱歌给他们听,三人均爱理不理。
茱萸便自己跳到桌上,信誓旦旦地宣布道:“保证你们听过我的歌声便会念念不忘,从此每夜都要听到我的歌声才能安然入睡。”她双手叉腰,玉腿轻分,年纪轻轻却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风祭无聊的嗤之以鼻,龙少戈不说话只是抠了抠鼻,君思于是也学着主人抠了抠鼻。用龙少戈的话来说,咱都是大爷们儿,谁要听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唱歌,哪里好玩哪里玩儿去!
茱萸毫不理会几人鄙夷的目光,扣住双掌放在胸口,闭上眼睛动情地唱起歌来。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她的嗓音十分特别,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就如那潺潺流水,低回轻柔而又妩媚多情。
然而,等茱萸唱完睁开眼睛,面前三人居然都睡得东倒西歪!盛怒之下,她便拿起墨宝将几人的脸画得人模鬼样。
想到这里,龙少戈和风祭心中同时打出了一个大问号,那鬼丫头人呢?
正在这时,只听身旁传来两声娇喘,风祭见自己身下的被褥动了动,紧接着一张米分扑扑的小脸从怀中探了出来。
可想而知,那一瞬间风祭的俊脸有多么抽搐。他猛地揭开被褥一看,怀中这丫头竟然只穿着贴身衣物,嫩藕一般的手臂正软软地绕在他的腰部。
“啊!我什么都没看见!”龙少戈大惊失色,一把拖住君思猴子般蹦下床,飞似的夺门而逃。
风祭正欲发作,茱萸却支起身体,猝不及防地在他嘴唇上咂了一口道:“早上好哇,我的漂亮玩偶。”
城堡内登时传出一声惨叫,树枝上的雪鹦鹉登时扑打翅膀,四散惊飞,外面巡逻的寒铁衣护卫纷纷够头望了过去。
房内的金绫纱后,风祭狠狠向自己脸上浇了几把冷水,一脸厌恶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由于他本身容貌过于出色,从来都没有他瞧得上眼的女孩。而且他最反感那些自己倒贴上来,举止轻佻而不检点的女性,那个名叫茱萸的野丫头,实在是令人讨厌!
正在这时,一名随从进来通报道:“禀告城主大人,有急令!”
风祭这才整理一番仪容,匆匆赶了出去。
原来前几日,阳关谷大军被困北影河的时候,曾经发信请示帝都。于是帝都加派了三万精兵,两万皇卫军团的人过来支援,刚好今日早晨赶到了未央城东境,正在等待接应。
风祭便与龙少戈带了一队人马去城外碰头。
时正三伏天,燥热难耐。太阳升至半中天,士兵们就驻扎在城郊树林里,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个个等得口焦舌燥,战骑也偃旗息鼓。
军队后方,雪茶正坐在一棵老树根上乘凉,奇奇在她脚边绕来绕去,呜呜喵叫着。
苦瓜脸用荷叶打来一瓢水,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她。
雪茶将清冽的泉水一口饮尽,擦了擦嘴角道:“都等了一个时辰了,不如我们自己先进城吧?”
“不行啊,离开军队公主的处境会十分危险。”苦瓜脸摇头道,他们正是跟随皇卫军团一齐过来的,当然这件事是偷偷瞒着北芒帝王的。苦瓜脸一开始是极力反对这件事,但碍于公主强烈要求,他无奈只好一齐跟了过来。
天气越来越炎热,军队也渐渐躁动起来。雪茶用手扇了扇风,吩咐道:“不如你去前面催一下北澈他们,叫他们快些上路,我都快热死啦!”
苦瓜脸于是穿过长长的队伍走到最前面,只见风祭正在和将领们交涉。领头的人是王朝派来的年轻将军萧雄,而他身旁则是身着玄色铠甲的北澈,她负责带领皇卫军团。
此时,龙少戈正在道旁乘凉,他身材颀长,头有银角,特征实在是一目了然。苦瓜脸一眼就瞧见了他,龙少戈当然也注意到了苦瓜脸侍卫,登时心头一沉,莫非她也来了?
不一会儿军队便出发了,苦瓜脸也回到了雪茶身边。雪茶忍不住夸了苦瓜脸几句,心想他的办事效率还真高,然而苦瓜脸却闷不吭声的,一路上都不再说话。
皇军顺利进入了外环城,城门内外都驻扎着军队,远远看去密密麻麻的一片。
由于前几天受到战争的重创,镇上大街凌乱房屋破落,沿路可见许多整理房舍的老百姓,还有帮忙搭建临时房屋的士兵们。
雪茶和苦瓜脸穿行到了队伍最前面,见风祭正和几位上将站在一起,雪茶便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喊了声“风姐姐!”
风祭闻声回头,见雪茶正迎面跑来,顿时惊喜道:“怎么是你呀,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雪茶便简单解释了一番,目光却不停在人群中游移,寒暄了几句,这才小心翼翼问道:“小戈他在这儿么?”
风祭这才恍然发现,回来的时候就没看见龙少戈的人影了,便吩咐随从送雪茶去里城,安慰她说龙少戈可能先回城堡了。
此时,不远处的屋檐下正躲着两个人影。龙少戈从墙角探出头来,望见雪茶依依不舍地跟护卫离开了,这才转过身来,靠在墙上缓缓舒了一口气。
“主人,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儿啊?”君思不解道。
龙少戈并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君思的脑袋。然后两人便去到高高的城墙上眺望风景,直到半下午,龙少戈实在饿得不行了,这才带着君思打道回府。
二人一回城堡,便有护卫赶过来焦急道:“您可算是回来了,城主大人找您好久啦!”龙少戈遂将君思遣走,匆匆赶到风祭所在的中央堡垒。
只见一行将领正从房厅内走出来,那位萧雄将军一身红甲,看起来格外显目。相比之下,北护卫和旁边几位副将则黯淡无光,龙少戈便用眼神跟北澈打了个招呼。
金碧辉煌的厅堂内,风祭正端坐在正前方的首座后,他淡淡卷起桌案上的军事地图,然后给龙少戈斟了一盏酒。
龙少戈便席毯而坐,与风祭对视相望,恰似一对心照不宣的君臣。
风祭开门见山道:“上面要我们乘胜追击,将失落的城池一并夺回来。”
“你答应了?”龙少戈的表情急速冷却。
“我们现在坐拥十万大军,叛兵人数不过八万,又分占两地,现在不趁胜追击更待何时?况且他奴隶叛党伤我未央子民,掠我未央土地,现在正是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
龙少戈愤然道:“一旦开战又要有多少人流血牺牲啊!明明可以不用打仗的,我们可以找敌军谈判啊!既然他们掀起奴隶起义,就一定有所目的,我们可以就其目的,在损失最小的前提下谈和折衷啊!”
关于战争,龙少戈从小在将王府耳濡目染。父亲说过,这辈子最后悔打的一场仗就是落樱之战。身为将领志在保家卫国,而不是四处侵略制造杀戮,如果非要给战争赋予意义,那便是和平与统一。
受了父亲的影响,龙少戈十分厌恶战争和厮杀。他坚信,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仁道,不用武力便能使人屈服,正是父亲给他取名为“少戈”的寓意所在。
“谈和?”风祭冷笑一声,“他们都是奴隶,是野蛮人,跟野蛮人还能讲道理吗?没准派个人过去,还没开口就上了绞刑。”
“那我去!”龙少戈登时拍案而起,觥筹里的酒汁飞溅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