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侧头,目光扫过墙上一排长剑,刀鞘繁杂样式,各有各的精巧好看,他以前最喜欢鼓捣这东西。但现在,他最喜欢琬宜。
有了想安稳的心思后才知道,这种刀尖儿上舔血的生活,并不好过。
春东重重吐出一口气,开口,“哥,这道理你应该比我懂……想出淤泥而不染,没那事儿。进了这条道,走的再小心,鞋底总得带点脏。”
谢安不说话,春东又说,“哥,十年了,你都站到顶上了,多不容易。陈磬不算什么,程四爷肯定帮的是咱,就算四爷不插手,咱们也不会怕他,你再想想……”
谢安没理会,只按着他肩膀拉到一边,然后打开门。
春东傻眼,“哥,你干什么去?”
谢安留他一个背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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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马骑的飞快,到院门口时,午时不到。琬宜刚洗好衣裳,正拿着盆往外泼水,见着他,先是一愣,转而又笑,小跑过去,“怎么回来了?”
谢安把她手里盆接过,又拉着她手拢进袖里,“就有点想你。”
琬宜脸红透,甩他手,“大白天的说什么呢你。”
谢安嫌她闹,拽紧她手腕,“别动,给你暖暖手。”
琬宜抿唇,“用的温水,不冷。”
“那也不好。”谢安把盆扔一边,把她手指放眼下端详,“等以后,找个丫鬟做活。”
琬宜没回应,就仰脸盯着他看,谢安拧眉,半晌回想起是什么惹了她。
“得,不找丫鬟,找个婆子。”
琬宜把手抽回来,在裙摆上蹭蹭,哼他一声,“又丫鬟又婆子,这把你美的。”
“不美。”谢安从身后环住她,耳朵后面亲吻一下,“哪有你好看。”
琬宜咬唇,往后踩他一脚,“你怎么成这样了,以前没见你这么油嘴滑舌。”
谢安“嗯”一声,问她,“娘呢?”
琬宜往正屋看一眼,“许是在纳鞋底,姨母说要给我做双棉靴。”
谢安放下心,干脆掐着她的腰给提起来,抱着往屋里走。琬宜又惊又气,但不敢大声说话,先是低声骂他让他放下来,见没用,转为央求。
谢安不肯松手,进了屋子,把桌子上茶盏都扫到一边去,抱她坐上面,视线平齐。
他轻笑,吸一下她唇瓣,“棉鞋没有鹿皮靴子好,昆山上有鹿群,有机会带你去打猎。”
琬宜手撑着背后,鞋子被脱了扔地上,脚被谢安握着抵在他胸前,“你会射箭?”
“练过。”谢安空出一只手去捏她膝弯,说一句,“太瘦了。”
琬宜没理这茬,反倒问,“昆山在哪里?”
谢安看她眼睛,“再往西走,在更高更北的地方。那里还是北汉国土,只不受朝廷管辖,有异姓西北王。”
琬宜“唔”一声,又问,“远吗?”
“远,而且路很不好走。”谢安凑近她,鼻尖蹭过她脸颊,“骑马的话,差不多要十天。”他顿一下,“马车更慢。”
琬宜推开他脸,“那咱们可能去不了了。”
谢安啄吻她眼下,惹她轻颤一下,却没说话。
屋里安静,气氛黏人暧昧。
“琬琬,”过好久,谢安终于开口,“明天带你去看花灯好不好?”
琬宜歪头,“晚上吗?”
谢安笑,“不然怎么?你是不是傻。”
她垂眸嘟囔一句,搡他肩膀,腿在桌沿处晃荡着想要下去。
谢安被她弄得没法子,喝她声“别动”,而后捡起鞋给她穿好,任她蹦下去,不回头地跑远。
门开而复合,谢安手指勾一勾额角,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回身去摸个杯子倒水。茶水还是温的,有点奇异清香,不知道琬宜又往里加了些什么东西。
谢安饮尽一杯,觉得不够,又倒两杯,直到茶壶变的空荡。
他把杯子倒扣在桌上,抬步出去,推开门,阳光洒在脚前,正午,没有影子。
阿黄在眼前一闪而过,转眼冲出院门,不知跑哪里去。那边鸡鹅刚吃完食没多久,大多安静窝在篱笆墙里,卧着小憩。
谢安目光扫过这一切,觉得奇异安心。
他想去改变一些东西。只是不知道,天意由不由得人。
第42章 夜市
又一天风平浪静度过,只傍晚时起一点涟漪。
有樵夫上山砍柴, 回来时路过门口, 杨氏相熟, 正好聊两句, 再进门时, 脸色却不自然。琬宜放下手里东西,忙忙过去扶她手臂,问, “怎么了?”
杨氏蹙眉, “刚才张樵说, 他今日去北山砍柴, 为了路近, 走的断崖那条路, 却在底下看见摔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