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辉也被刚才听到的话给惊呆了,康王府的事情他也查的差不多了,虽然对丁湘云来历不明有所认知,但他还是没有想到,周克宽当年居然为了夺□□女,干出了灭人满门的事情。
如果这事儿被御史们知道了,周克宽就算有再大的功绩,也逃不过一死。
“世子,去劝劝吧,”周承辉捅了捅傻傻的周徇,心中微叹。
被周承辉一提醒,周徇才晃过神儿来,他一把将周克宽的佩剑按住,“父王你冷静些,母妃只是气糊涂了,说的并不是真话,咱们先将母妃带回去,请了太医过来好好诊治才是,还有,”
周徇想到周昧,眸间满是痛色,“大哥已经那样了,父王还是留他一条性命吧!”
见周徇夺下了周克宽的佩剑,周承辉上前道,“王爷,兹事体大,王爷冷静下来了好想想,总得找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康王府忽然之间,死了王妃跟长子,这朝廷那边也得有个交代。
周克宽发了一通脾气,已经冷静下来,他看着被自己摔在地上已经爬不起身的丁湘云,凄然道,“是我糊涂了,殿下放心,臣自然会给朝廷一个交代,只是,以后徇儿就交给殿下了!”
这些年卢家庄的大火时常出现在周克宽眼前,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为当年的冲动跟残暴付出代价,现在也好,就让他来为这一段孽缘划上终点。
等周承辉从莲华寺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杨骄一觉醒来,发现合衣躺在身边的周承辉,没舍得叫醒他,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的睡颜。
看来昨天他在莲华寺里是遇到烦心事了,不然也不会睡着的时候还皱着眉头,杨骄心里轻叹,抬手抚了抚他的脸颊,虽然知道他累了,可是如今的他们,没有赖床的权力。
“嗯,你醒了?什么时候了?”周承辉睁开惺忪的睡眼,正看见杨骄正担心的望着自己,心里一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再陪我躺会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杨骄由着周承辉抱着,轻声问。
周承辉知道杨骄担心自己,想到昨天的事,清晨一睁看看到娇妻的美好心情顿时毁了一半儿,“昨天从莲华寺下来,宫门已经下钥了,我不能坏了规矩,便去母妃那里歇了一晚,今天一早才回来,”
“既然都留在母妃那里了,何不陪着母妃用过早膻再进宫来?”这宫门开的早,周承辉早上得多早就起床了啊?
“我还得陪你一起去给两宫请安呢,”昨天自己没回来,今天再不陪她一起往慈宁宫,落到有心人眼里,不知道又生出什么是非来,周承辉捏了捏杨骄的下颌,“咱们起吧,今天你还得陪着两宫呢。”
平时她往慈宁宫跟坤德宫去,也只是请安过后,便回来了,今天却要陪着两宫?“可是昨天出了什么事?”
☆、第185章 一百八十五更新
两人往慈宁宫的路上,周承辉将昨天莲华寺里的事一一跟杨骄讲了,“我再怎么也没有想到,二十年前,居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周承辉不由一阵儿摇头,周克宽不仅是大晋皇朝最依赖倚重的王爷,也是他们这些宗室子弟们心中的英雄,可这个英雄,却因为一个女人,做出残杀平民的事情,“之前我也依稀听人说过,蓟辽有威远侯李大勇,有杀平民充做鞑子冒功的事,”
说到这儿,周承辉的眸光深了几分,“我现在是深刻体味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悲哀了,”
自己想的是丁湘云母子会有什么下场,而周承辉,想的更多更远,杨骄能体会到周承辉心中的无奈跟煎熬,上前几步握住他在袖中攥紧的拳头,“再等等,终有一天……”
“再说了,那些人都是功高权重没有实证,动起来也不容易,”如今的大晋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九边的总兵更如一方诸侯一般,但在握着地方兵权,就是朝中也有自己的耳目,杨骄想想,都替周承辉头疼。
“我原以为,最少还有康王在,”周承辉长叹一声,
“现在不是还有周世子嘛,康王做了那样的事,”前一世的生活又慢慢浮现在杨骄面前,而细论起来,康王才是她一生悲剧的开始,“与其依律治罪,还不如叫他守好宣大线,以赎往日的罪愆,”
周克宽屠庄是不可能被拿到朝堂上治罪了,就算是被御史弹劾,也有八议在,不论是贵,还是功,他都不可能付出真正的代价。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如今最担心的倒是十七叔,”
周承辉跟周徇设计沈苾芬,为的就是引蛇出洞,一举拿下周昧,也绝了他害周徇之心,可万没想到,居然后面还有这么一出真相,倒叫他一时踌躇起来。
等两人到了慈宁宫,周承辉也不隐瞒,挥退众人,将莲华寺的事又跟姜太后讲了一遍。
对于周承辉来说,姜太后不但是他最大的倚仗跟支持,也是皇家的老祖宗,不论将来康王如何对建安帝说莲华寺的一切,周承辉还是希望姜太后能知道真相。
“唉,哀家就知道,那个丁氏不会是什么好来历,”曲氏也跟姜太后说过,丁湘云是周克宽回师的路上遇到的民家女,却没有想到后面还有这么一出,“上百条人命,就为了个女人……”
姜太后合掌念了声佛,她沉吟半天,才道,“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咱们看康王府那边怎么说吧,唉,丁氏,”
姜太后口里仿佛含了枚苦橄榄,她太能体会老妯娌曲氏的心情了,“毕竟还有个徇哥儿在呢!”
周承辉告诉姜太后真相,也是不希望这位老祖宗万一被人哄骗了,再护了不该维护的人,“是,想来康王府那边,很快就有消息的,”
昨天他们走到半山腰儿,莲华寺已经是一片火光了,一间香火鼎盛的寺院,乍然成了火海,顺天府也是要过去查个究竟的。
“唉,倒是骄娘,吓着了吧?你年纪还小,这些事啊,原不该叫你知道,但你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媳妇,跟着辉哥儿,就要操许多你这个年纪不该操的心,”
姜太后见杨骄只是安静的陪在周承辉身边,而周承辉也没有要瞒她的意思,便猜到这对小儿女是极要好的。
杨骄反手回握着姜太后略显松弛的手,“娘娘的意思臣妾都懂,臣妾嫁进了皇家,此一身都与殿下荣辱相随,能为殿下分忧,臣妾求之不得。”
“嗯,你是个好孩子,你们啊,都是好孩子,”儿子不争气,孙子又二十年没有见过,姜太后的全部希望跟心血全部都放在周承辉身上了,“你们以后好好儿的,哀家,就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喽!”
三人正小声说着话,就听到外头郑皇后的声音,“母后,臣妾来给母后请安,”
姜太后跟郑皇后民是坐了几十年婆媳了,如何听不出她声音里的异样,“快进来吧,可是出了什么事?”
郑皇后看到周承辉跟杨骄也在,倒并不意外,挥手免了他们的礼,道,“刚才外头送了信儿过来,昨个儿京郊的莲华寺走了水……”
莲华寺?姜太后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周承辉,心里默默念了声佛,虽然莲华寺不是什么好地方,可到底也供奉着菩萨,“怎么会走水呢?可伤着人没有?”
“就是伤着了,”郑皇后想着太监禀报的消息,一阵唏嘘,“今天一大早康王府往宫里送的消息,昨个儿康王妃跟她家老大一起去还愿,结果,”
这是康王府出手了,速度也够快了,姜太后揉揉额角,“哀家什么风雨没经过,你只管说好了,”
“必亮为了救母,被烧成了重伤,今天一早,便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