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月华一把抢过颜查散手里的水碗,放到金虔嘴边。

金虔顶着一头雾水咽了几口水,这才觉着脑袋清醒了几分,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这一问,范镕铧和丁月华同时变了脸色。

“小金,你该不会是摔坏脑袋了吧?”范镕铧惊呼。

“这里是丁庄啊!”丁月华咋呼。

“原来是丁庄,难怪看着眼熟。”金虔自己坐直身形,挠了挠满头的乱毛,皱着两道浓眉回忆道,“咱记得之前是在琼玉阁埋伏抓采花贼,那贼人夺窗而逃,展大人和白五爷追出去,然后……然后就眼前一黑……”抬眼一脸疑惑望向对面的三人,“咋一睁眼就回丁庄了?”

“你什么都不记得?”丁月华皱眉问道。

“记得什么?”金虔莫名。

“小金你被采花贼掳走——”范镕铧小心回道。

“什么?!”金虔闻言顿时惊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到了地上,“咱、咱咱被采、采花贼掳走?!”

对面三人同时点头。

金虔只觉脑门嗡的一声,第一反应就是低头看检查自己的穿戴。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金虔十分欣慰得出结论,除了领口的扣子略有松动之外,身上衣服裤子腰带袜子绝对都是自己亲手穿戴上的原装货。

“小金,你莫慌。前有莫言、邵问追捕,后有展大哥及时出手相救,那贼人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摸着。”范镕铧忙宽慰道。

金虔的心跳总算恢复正常速度,大脑思考功能也恢复了正常,拍了拍胸口,靠着床边坐下,眯着细眼略一思索,便觉大大不对劲。

“那个,那采花贼不是只喜欢青楼花魁吗?为、为啥要抓咱啊?”

“那两个贼人,简直是卑鄙无耻,混帐之极!”范镕铧水眸泛火光,破口大骂,毫无半点皇家王爷风范。

“就是,还送什么官府,干脆直接阉了干净。”丁月华冷笑声声,出口惊人。

刚刚还在掐架的二人此时倒是出奇的一致。

诶?两个贼人?这又是咋回事?

金虔瞅了瞅义愤填膺火冒三丈只顾愤愤大骂的二人,不得不将目光移向目前看起来还算理智的颜查散身上。

颜查散叹了口气,向金虔解释道:“那采花贼共有两人,就是之前在琼玉阁调戏金校尉的那二人。”

“阿勒?!”金虔细眼瞪大。

只听颜查散继续道:“这二人都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贼,一人名为蒋三丈,最喜女色,尤其是青楼花魁绝色,而另一人,名为严强,喜好的却、却是男子”

“男、男子?”金虔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嘴巴舌头都打成了蝴蝶结,“男——好、好吧,就、就算是喜好男子,也不至于看上咱吧……”

有没有搞错啊!就算是好男色,也应该看上猫儿或是范小王爷,再不济,颜书生的姿色也强咱百倍啊,咋能瞧上咱这种档次的?这采花贼的眼睛莫不是留着喘气的?

颜查散不自在干咳一声,继续解释道:“那严强的喜好有些……特别,专喜渔猎如金兄这般身形瘦弱的少年郎。”

不是吧!!

这采花贼不但是团体作案、兄弟连气、男女通吃,还、还是个正太控型采花贼,咱也太背了吧!!

金虔此时真是欲哭无泪,心中哀嚎片片。

额滴个耶稣如来啊!想咱堂堂一个如花似玉正当年的大好女性,引来的竟、竟是好男色的采花贼,咱也算是竖立了一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女扮男装的丰碑了。

三人看着金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两只眼皮狂跳,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刺激,皆忙出言安慰。

范镕铧捏拳愤愤道:“小金,你放心,那个姓蒋的被丁家的好手揍的肋骨断了半打,那个姓严的更惨,手筋脚筋都被挑断,右手五指齐根被切断,成了废人,如今已是生不如死。”

此言一出,饶是金虔对那贼人恨得牙痒痒,一想到那贼人的惨状,也不由打了个寒战。

“手筋脚筋挑断,五指齐根切断——这谁下的手?”

“是展昭。”丁月华抱着双臂,点了点头,“总算他还有几分江湖人的血性。”

猫、猫儿?!

金虔细眼又瞪大一圈。

咱没听错吧?!那猫儿平日里句句法理为先,天天把秉公办案挂在嘴上,说什么身为官府中人,即便是面对十恶不赦之人,也绝不可意气用事,罔顾律法,滥用私刑。所以就算是遇到罪大恶极杀人如麻的犯人,猫儿出手之时也常留三分余地,怎的今儿突然转了性,对一个采花贼竟使出这等狠辣手段?

颜查散望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金虔,微微敛目道:“想是因金校尉被掳,展大人一时急火攻心,所以下手失了分寸。”

范镕铧点头:“这倒是,小金你是没看到,当时我去给展大哥报信的时候,展大人那脸色,现在想起来腿还哆嗦呢!”

“金校尉此次能安然无恙,多亏展大人及时出手相救,展大人对金校尉——”颜查散说了半句,又咽了回去,望了金虔一眼,顿了顿,继续道,“甚为关心,从郊外抱金校尉归来之时,还特别交代让金校尉多休息一下……”

说到这,颜查散突然消声,目瞪口呆望着金虔,范镕铧和丁月华也是同一表情动作。

只见金虔,细眼暴突,冷汗淋漓,泛白嘴唇哆嗦不止,半晌才抖抖颤颤哆嗦出几个字:“是、是是展大人把、把咱抱、抱抱回来的?”

颜查散微显疑惑,点点头:“是。”

“你确定是抱,不是扛、拖或是拎?”金虔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追问道。

颜查散暗叹一口气,一脸酌定道:“是展大人从杭州城郊外一路将金校尉‘抱’回来的。”

“嗝!”金虔两眼一翻白,仰面倒回了床上。

“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