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才测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陆语前几天买了验孕棒,本来是要测孕的,哪知后来唐奕承苏醒,她光顾着开心了。这阵子又忙于照顾他,便把这事耽搁下来,今早起床她才想起来测孕。
“怀孕了就要好好休息,你今天别去医院了,奕承由我来照顾就行了。我一会儿联系医生,尽快给你安排做孕检。”
陆语不吱声,咬着薄饼,越发食不甘味。
“对了,奕承是不是还没跟你求婚呢?这小子真是的,孩子都快生出来了,也不惦记着赶紧把你娶进门……”沈素芳觉得自己这下有得忙了,什么事都得操心,却是操心的高兴。
沈阿姨难得话多,可一个字儿都没进陆语的耳朵,她敛下眼眸,眼底那丝凝重的光顺势隐藏在了低垂的长睫后。
她所有的欣喜和幸福,全在这个时候,化作对今天那未知的、不可测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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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的厉害,乌云压城城欲摧。
那初晨的第一缕曙光还没来得及穿透云层,就被厚重的黑云隔绝得丁点不剩,感觉整个天像是破碎的瓦片,随时都会倾塌下来。
沈素芳拗不过陆语,最后还是由陆语去医院给唐奕承送早餐。
一夜好眠,唐奕承倒是气色不错。在这样阴沉的天色下,他俊朗的五官仿佛自然带上了柔光,好看得紧。陆语比平时来得晚些,她没到的时候,他还下床走了走。
陆语的情绪能骗得过沈素芳,却是蒙不了唐奕承的。
靠在病床上吃着早餐,他问陆语:“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语坐在床边,身子一顿,她微微坐直了些。
思忖两秒,她说:“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罗伯格律师,你还记得么?”
“嗯
窍修无极。”唐奕承面无异色,挑了下眉,“他怎么了?”
“赵华庆的强`奸案快开庭了,罗伯格是受害女留学生的代理律师。他之前提出,希望我能跟其他受害女性一起,签署一封揭露赵华庆以往劣迹的联名信,争取严判罪犯。我当时没有立马答应他,后来想想,我觉得我应该帮他这个忙。”
听着陆语平静如流水的口吻,唐奕承眸色倏尔一沉。这样一来,陆语当年被人偷拍过不雅视频的事情,恐怕会闹得人尽皆知了。
“你确定要去签字?”他问。
尽管陆语心里已有打算,但还是得征求一下唐奕承的意见,毕竟他是她男朋友,又替她苦苦守护了这个秘密七年之久。也正是这件事,害得他们差点终生错过彼此。
“你觉得行么?”陆语看着他的眼睛。
有那么一刹那,唐奕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想要让她打消念头,可也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他仿佛想到更多更深更远的东西,眼眸深处的沉重渐渐褪去,悠远又深邃。
“小语,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吧,我会支持你的。”他的语气淡淡的,唇角也蓦地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有这句话就够了,陆语倾身过去,抱抱他。
这大概就是岁月的魔力,让多年前在突逢噩运时不知所措的少年少女,在多年后的今天,能够用理性和一颗慈悲心去面对所有的问题。他们不再彷徨,不再恐惧,不再慌乱,懂得如何为自己做出最好的选择,也为别人做出最好的选择。
这何尝不是命运赐予你为成长付出的所有代价的、一种变相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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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语离开病房时,两位白人保镖像往常一样,随行在她身后。
转过头,陆语用英文说:“今天你们不用跟着我了,我有一些私人事情要处理。”
保镖犹豫须臾,看向病房的方向,就听陆语补充道:“我已经跟唐先生说了,他答应了。”
保镖受雇于唐奕承,既然老板知情,他们也无须坚持。
支走保镖,陆语又支走司机,她揣在牛仔裤侧兜里的手机却是一直没响过,梁梓行没有打来。
阴沉的天色更暗,飘起斜风细雨。
根据罗伯格给她的地址,陆语先去了趟他的办公室,签署联名信。出来的时候,她撑起伞,数不清是第几次了,她再次看了看沉静的手机屏幕。
这种等待,还真是煎熬。
就在陆语正欲收起手机的那个瞬间,一辆白色二手车从她身后驶来,缓缓停下。
车窗降下一道缝隙,熟悉的男声伴着雨声直击陆语耳膜:“上车。”
陆语头皮一紧,正是梁梓行。
想想也不觉得奇怪,梁梓行自然不会打电话跟她约地点,那无异于暴露自己的行踪。他从医院开始一路跟踪她,确定没有保镖,也没有警察尾随陆语,他才停车
魅影迷踪。
梁梓行戴着棒球棒坐在驾驶座上,帽檐压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原本干净的下巴上胡渣密布。
陆语收伞,上车,就听他说:“你的手机给我。”
她闻言狠狠一怔,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看着梁梓行把她的手机电池和电话卡都卸下,转瞬重新发动了车子,陆语愈加有种不祥的预感。
梁梓行的狠戾身手早已刷新了她的认知,这不是逞能的时候。唐奕承尚未痊愈,陆语不愿让他担心,却是留了个心眼。在今早去医院之前,她先去找了一趟蒋仲勋,把事情告诉了他。
蒋仲勋不想她犯险,可这是唯一的机会,于是他派人给陆语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跟踪器,以便随时可以确定她的位置。现在倒好,梁梓行直接把她的后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