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昉也跟着朝人行了一礼,却是眉眼弯弯,喊了一声:“陶陶请姑姑大安。”
王姝眉眼微垂,看着那一双顾盼生辉的笑眼,点了点头:“都起来吧...永康无外人,嫂嫂不必与我客气。”她这话说完,是合了窗,朝位置上走去,宽大的衣袖随着走路,轻轻晃动着:“坐吧。”
程宜笑着应了一声“是”...
她领着王昉,在王姝下首的两个位置坐下。
宫侍进来上了茶,置了果盘、糕点,便都往外退去了。
王姝握着一盏茶,看向程宜,声音清平,是问:“家中一切可好?”
程宜闻言,便恭声答道:“托您洪福,一切都好。”
王姝淡淡“嗯”了一声,又问:“母亲的病可还好?”
“平日倒还好,若是天冷下雨,便全身酸痛...”程宜说到这,是稍稍停顿了下,才又道:“林太医每月还是过来施几回针,却也未曾有什么太大的见效。”
王姝眉心微皱:“母亲年纪越大,这病便越拖不得...”
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改日我请院判去家中给母亲看看。”
太医院院判素来只负责皇室之人,若是能请动他,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程宜面上含笑,忙又应了一声“是”...
她抬眼看向王姝,见她模样如往日一般,却还是问了一句:“您在宫中,可好?”
王姝垂着眼,饮下一口热茶,闻言也不过淡淡说了一句:“年年日日都相同,也没什么好坏之分...除了日子过得无趣了些,倒也还算不错。”
她声音依旧清平,程宜却听出了她话中的几许闲愁——
及笈入宫,先帝早逝,无子无女,家人虽近却无法日日见得,这后宫看起来繁华无边,困住的却是人心。
如此年华,困于此处...
又怎么会好?
程宜垂下眼,喝下一口茶,方平了心中这无边哀叹。
屋内有一瞬沉寂——
王姝未曾抬头,也知晓程宜现在是何表情。她早已见惯了这样的表情,可怜的,怜惜的...
她无意对此多谈,这条路既是她选的,那么无论好坏,皆只能由她一个人过。
王姝把手中茶盏放于案上,看向王昉,这个最似母亲的孩子。她看着王昉如画的眉眼,朝气的面容,还有那一双水波潋滟的双眼...
她已经许久未曾见到朝气的笑容了,竟让她也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声音温和:“你往日最坐不住,今日倒是安静...若是觉得无趣,便出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