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得它那萌哒哒的伶俐劲儿,宋辞好笑地呲了呲毒牙,控制着木船靠向岸边。
船还没停稳小红就一蹦高窜了出去,紧跟着带回了一群蹄声隆隆的大型野兽。
“大王,你又要出山啊!”
同样才从冬眠中醒来的黑熊憨笑了两声,舔着消瘦不少的熊掌嗷呜道:“俺想换点蜂蜜喝!”
“就凭你?呵呵。”
不懂呵呵的含义,却总爱模仿大王言行举止的老虎俯下身子,吐出含在口中的怪石,“上次换鸡蛋吃的账还欠着呢,又要嘴馋?”
“俺那不是嘴馋!”
黑熊瞪起眼睛,“俺是为了补养身体!换你几个月不吃不喝试试!”
宋辞没有理会理直气壮的熊大,反而用尾巴卷起那块黑中透绿的石头对着光亮看了看,“这次还是换成温养的补药?”
虎大轻吼一声,蹭了蹭怯生生躲在身后只露出小脑袋的好奇幼崽,“还有被褥,就像大王巢穴里铺着的那种。”
宋辞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你让我上哪去给你淘换蚕丝被去!算了,等我回来再把东西给你。”
等虎大和耍赖不成的熊大退走,战战兢兢的食草动物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前面,将同类去世后留下的鹿角或者其他有价值的物品送上,用来换取生存必须的盐分。
其实这些东西对宋辞来说不算什么,可她不想让动物们养成好逸恶劳的坏毛病,这才想出了以物易物的办法,希望能够在帮助它们解决困难的同时顺便让这些小家伙学会另一种生存方式。
货品收好,肚子里的肋条也消化的差不多了。
赶在正午阳光最足的时候,宋辞带着小红乘坐飞艇一路疾驰,奔赴千里之外的钱塘县大石村。
初春的风还有些许寒意,可小红却不觉得冷,反而兴致勃勃地蹲坐在宋辞身前,眯着水亮的大眼睛吱吱直叫,哪怕出发前精心梳理的毛发都被吹乱了也无所谓。
怕小红冻出个好歹,宋辞只能低头把松鼠叼进身体蜷缩而成的肉坑里,让它把眼睛露在外面视物。
很快,飞艇就停在了距离村子不远的树林里。
用麻袋将收集来的货品装好,宋辞拖着挂在尾巴上的小板车和如同车夫一样坐在前排的小红朝着熟悉的院落游去。
皮糙肉厚的她早就习惯借着腹部的力量爬行,也不会像出生时觉得恶心难受了。
偶尔还会苦中作乐的自我安慰,除了没手没脚,这具充满力量的蛇躯也没什么不好的。
此时村里人大多都在地里忙着春耕,房前屋后少有行人,也就没人看见一条头生独角的大蛇拖着货车前进的诡异情景。
寻到一处石块堆砌的矮墙,宋辞先将板车和麻袋甩过墙去才慢慢顺着石头的纹路游走而过,免得一时不查压塌了人家的院子。
“恩公!”
守在院内的花甲老汉见到凭空落地的板车先是一惊,紧接着便看到一只红色的松鼠跃进墙内,这才知道定是那条神异的大蛇找来了。
果然,不过短短几息那只雪白神圣的独角便缓缓出现在墙头。
再次见到恩蛇,石老汉心中真是又喜又惊。
自打年前秋末他为了还上外面的饥荒瞒着家人铤而走险入山打猎,便与这条神异的小龙王结下了不解之缘。
当日若不是这异兽好心相救,恐怕世上早就没有石老汉这个人了,又何来今日的团圆之喜。
落地之后,宋辞朝穿着粗布衣裳的老汉吐了吐信子,“嘶嘶,莫叫恩公。”
即便要叫,也该喊恩婆才是。
“恩公所言在下句句铭记于心,唯有此事不敢遵从!”
石老汉慌忙拱手敬让,“乡野陋室,还请恩公入内稍作歇息才好。”
宋辞摇了摇头,昂首挺胸地爬进了古朴简陋的内堂。
并非是她在旧人面前故作气派,而是比起满是石子的乡间小路,石家这黄泥铺就的院子太容易沾身了。
乡下人的堂厅没什么讲究,只在正中墙面上贴着去岁年关新请的财神爷,外加一张方桌、两条长凳算是齐活。
不过许是为了恭迎贵客,地上新加了一床方方正正的厚草垫子,同样没有花俏的纹路只胜在编织之人心思灵巧、手工细致,连边角探出的硬茬都磨软塞平了。
见小龙王瞅着草垫不上前,石老汉殷勤交待道:“此乃老朽家中两位儿媳赶制,只因上次恩公来访时太过匆忙,她二人见老朽在事后时常长吁短叹、深感家中贫寒怠慢了恩公,这才趁着晚间歇息的时候编制此物。虽不值什么,好歹是一片孝心。”
宋辞见他确是满怀赤诚,这才甩掉尾巴上的污泥,盘缩在草垫上,“庄户人生活不易,何必如此劳心。”
她顺势点了点摆在方桌上的麻袋,“这些都是山里的出产,劳烦老人家帮忙换些容易成活的粮种和食盐。”
“不敢,不敢!”
石老汉上前打开麻袋,捧出一支硕大的鹿角,惋惜道:“这鹿角倒是分量十足,可惜已经骨化,只怕给药铺送去也卖不上价钱。”
他年轻时全靠打猎拉扯儿女长大,自然能够辨认出这鹿角早就没有药用价值了。
“都是些老鹿褪下来的硬角,被子孙当做宝贝供到现在。若不是山里的土吃多了容易害病,它们也不肯拿出来的。”
想起那些惊怯怯的小萌鹿,宋辞不禁咧了咧嘴,“倒是那块宝石成色还不错,若要去卖,一定要选诚信可靠的店家,哪怕价格低些也无妨,免得惹祸上身。”
“老朽晓得。”
石老汉见小龙王非但没有恃强凌弱,还不忘在交易时关怀自家安危,连忙喜道:“不瞒恩公,老朽那第二子早年舍家服役,如今终于领了赏钱归家,还在机缘巧合下和钱塘县衙的李捕头结成了莫逆之交。那李捕头为人最是疏财仗义,有他牵头绝不会惹来官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