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 / 2)

“公子!公子不好了!”书言再顾不上许多,直闯小楼。

“何事?”谢谦之皱着眉头,声音尚算清明。

“东园走水了,起火的是公主卧房!”

“什么!”一霎那,书言只见谢谦之脸白如纸,泰山崩于顶都面不改色的人,此刻却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恐慌,连手都在抖。

谢谦之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想起什么,猛然偏头望向窗外,那丝火光燃尽了他最后的理智。

火舌舔舐着一切,木料燃烧发出嗞啦噼剥的声音,临近一些那波高热炙烤得人通红,水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火势有所减缓。

两位姑姑被宫人们死抱着,哭喊着,有幸逃脱的婢女都心有戚戚。

“公主呢!”一声厉喝如霹雳响在众人心头,宫人们面面相觑,禁卫军们的脸色也难看至极,谢瑾更是连望都不敢望这位堂兄一眼。

平日里一丝不苟,谦和有礼的人,此刻却披发而来,通红的眼里满是戾色,仿佛理智尽失,眼睛扫过在场的人,他的阿羲生死未卜,他们凭什么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谢谦之提起木桶浇了一身水,便往火里冲去。

“你不能去!已经命人进去救了!”谢瑾忙拦住他,面上亦是一片焦急之色,手臂上还有伤。他心中亦是忐忑不安,靖安若是出了事,他们这群人怕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让开!”谢谦之眼中只余那一片火光,俱是决绝。

“现下情况未明,还不是你送死的时候!”谢瑾呵斥道,他真的要为个女人疯魔了吗?

“滚!”那双眼睛已容不下其他了,他的阿羲还在里面……阿羲还在里面。

“谢谦之!”谢瑾一个失神,谢谦之便冲了进去!

“阿羲!阿羲!”烟尘呛得他直咳嗽,*的火光熏得人睁不开眼。

而四下除了火什么都看不到,他循着记忆奔向她的卧房,身上的水汽在一片热浪里蒸腾,火舌舔上他的臂膀,皮肉在炙烤灼烧,除了痛和热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谢谦之起先还能走,到后来只能踉跄前行,快到卧房前时,烧成几段还燃着火的屏风却狠狠向他砸来,谢谦之下意识的一挡,蚀骨的疼痛从两臂传来。

他扶着一只脱臼的胳膊半跪着支起身子,腿已然不堪重负,而意识也有些昏沉了,强撑着望过去,却已是空无一人。

谢谦之再支撑不住,腿一曲,身子晃了晃,栽倒在地上。

“有人出来了!出来了!”火光里冲出几个人来,谢瑾忙赶上前来。

只见外围的五个禁卫军身形狼狈,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而中间的那位身形高大,一脸沉稳,被他牢牢护在护在怀里的人是有惊无险,分毫无损。

“微臣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谢瑾扶剑跪下请罪,铠甲映着火光。

“公主!公主!”徐姑姑与平姑姑大喜过望,再顾不得什么仪态冲上前去。

“公主你没事吧!”平姑姑惊魂未定,险些一脚踩空,巧儿忙伸手扶了把,她跟在禁卫军后面亦是一脸狼狈。

那名禁卫军半跪下身子,放靖安落了地。

靖安紧了紧披风,脸色苍白,但还算镇定:“我无事,姑姑放心。”

“幸亏那会儿火势小,又得几位禁卫军舍身相护,才有惊无险,全身而退。”巧儿擦擦额上的汗,接口道,唇哆嗦着还有些后怕。

“观世音菩萨保佑,皇后娘娘保佑啊!”徐姑姑双手合十念叨着。

众人亦是狂喜,公主若是出了事,公主府的所有人只怕都会牵连下狱。

“公主出来了……可我家公子还在里面啊!”一脸惊恐的书言就这样暴露在狂喜的人群中,众目睽睽之下更显无措。

“谢谦之?他竟然进去了么?”靖安一怔,似是这才缓过神来,喃喃道。

恍若流光入眸,她陡然回头,望向尚在火光里的屋子,仍是不可置信。

万幸火很快扑灭,谢谦之最后是被谢瑾架出来的。

所有人都没看过谢谦之这个样子,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即便是靖安,也再端不住手上的茶,慢慢直起身子,书言更是快哭出来了,伸出手却不敢去扶。

谢谦之脸上黑一片红一片,身上有不少烧伤,最严重的是双臂和双手,毁得不成样子,血肉模糊,不知是在里面挣扎了多久。一条胳膊吊在身侧,应该是脱臼了,发尾都烧焦卷曲了一片,可即便如此,他还能强撑着维持着清醒,通红的眼眸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靖安身上。

那目光,像是饿了数日的豺狼盯上了猎物,冷淡下深藏着危险,冰层下是无尽深渊。

靖安心中一紧,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而这一步仿佛踩上了最脆弱的那块冰。

“咔擦”谢谦之听到一切坍塌的声音。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要噩梦重现!我不要!

可他还是死死缠上了她的腰肢,靖安几乎是被他勒进怀里的,被迫紧贴着他身上的每一个部分,他仿佛是在以这种形式来确定她还在,毫发无损,所有的挣扎都像石沉大海般无用,靖安竟无端的觉得恐惧。

“阿羲、阿羲……”他一声声唤着,平静得可怕。

剑光一闪,利刃架上了脖子,谢谦之的目光终于从靖安身上移开,盯上一旁年青的禁卫军。

“朱谦,你做什么!”谢瑾喝道,正是朱谦将靖安救出来的。

“谢大人,不得对公主无礼,如有冒犯之处,请大人恕罪。”朱谦一脸正色,沉稳道。

谢谦之竟没恼,反倒慢慢松开了手,他冷冷扫过众人,一开口便是生杀予夺。

“严查此事,在场之人一个都不许放过,值夜宫人,就地处决!”

见识过谢谦之雷霆手段的人,都忍不住两股战战了,谢瑾早封锁了东园,只一个手势,禁卫军便迅速控制住了局面,哭喊之声一句都来不及泄出来。至于那打了个盹的宫人,更是被拖到避人的地方,手起刀落,人头落地不过瞬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