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长风大吼一声,挥拳怒砸床板,发泄心头的不快。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条近乎残废的小腿是那么令人讨厌,于是他迅速拆掉绷带和夹板,露出尚未痊愈的断腿,拔出匕首,一刀一刀地割开肿胀的伤口,看到通红的鲜血顺流而下时,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紧接着他脱掉上衣,使用匕首划破满是伤痕的胸膛和腹部上的皮肤。这种极其危险的自残方式仿佛让他瞬间得到解脱一般,心情变得无比舒畅。他憧憬美好的未来,仿佛看到从前那个倔强的小孩在田野里肆无忌惮地奔跑。
他浑身鲜血淋漓,好像刚走下战场负伤的士兵,呆呆地坐在床沿上,身上渗出的血液一点一滴地往下掉。时至今日,他还是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出现这种伤害身体的怪异行为。也许只有通过身体的疼痛还麻醉心底伤痛,他才感到舒服与温暖。
他被渴醒时,干裂的嘴唇已快要爆开,发白的脸色十分好像个死人一般,十分难看,受伤的身体极度虚弱。发现异样的腊梅焦急地掀开盖住洞口的床板,跳到地下室里,端着一碗糖水,一勺一勺喂他喝水。
而甚至有些清醒的寥长风嫌勺子太小,无法解渴,立马抢过饭碗,张开大口,直接倒入嘴里。他连续喝完三大碗糖水后,再次沉沉睡去。他再次醒来时,地下室里只剩下他一人。他十分艰难地爬起,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凡是被匕首割伤的部位全部缠满绷带,断腿再次被人包扎治疗。他深感内疚与自责。
寥长风走到地洞口,使劲地拍打盖板。几分钟后,腊梅终于小心翼翼地爬下来,她只穿内衣和一件披风,穿着十分随意。看到寥长风钻入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她惊讶地问道:“你有那么冷吗?”
“我真的很冷!”寥长风哆哆嗦嗦地回答。
腊梅嬉皮笑脸地问:“大兄弟,你叫我干嘛?”
“我想上洗手间!”寥长风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答道。
腊梅走过去扶起他,他一把推开对方,不解地问:“我那些衣服呢?”
“你那些太脏,上面都沾满了血迹,被我烧掉了!”
“那你还有男士的衣服吗?”
“这里是一个山旮旯,何况我还是一个寡妇哪来的男装?”
寥长风沉默不语,腊梅接着问:“那你还上卫生间吗?”
“不用去了。”寥长风摇摇头,腊梅十分诧异地看着他,他默默地流下眼泪,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憋住,竟然尿了一地。腊梅终于察觉到他尿床,连忙掀开被子。
她惊呆几秒钟,二话不说钻出地洞,不一会儿端下来一盆温水,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寥长风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还躺在床上泪流满面。他一边哭一边用力地捶打床板,为自己的窝囊而感到深恶痛绝。
腊梅掀开被子,用热毛巾慢慢地擦拭他的身子。他仿佛一个失去自理能力的残疾人,任由对方摆布。处理完毕,她重新更换被子和床单,让寥长风穿新衣服,然后坐在床头上,柔声说道:“阿风,实在对不起!等你伤口好了,我再给你搓澡。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想跟你说话,想知道你干嘛?为什么身上那么多伤口?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换来这一身的伤疤?”
寥长风冲她笑了笑,神智终于恢复到以前的模样。他心中感慨万千,也不知何从说起。腊梅只好不再追问,识趣地钻出地面。寥长风闭上眼睛,想起以前种种,不禁泪流满面。他安静地呆在这个四米见方的地下室里,不再感到压抑。他平静地回想曾经的过往,不断地告诫自己,必须要对一些人,一些事负责。
如此过了一周,腊梅每天都准时给他送餐,他也经常跟她聊天,当然只聊一些家长里短。因为彼此都是过来人,也都是有故事的人。谁也不愿意提起那些令人伤心的往事。
腊梅问他:“等伤好以后,你打算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