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清瞄了瞄方才出声的那个小太监,将他记心上了。
德清宫一行人退至墙角,等候皇后走后再继续赶路。
哪想,皇后喊了句“停”。
周德清心中一紧,与是蕊交换眼神。
皇后身边的内侍小步走来,问:“哪位是平陵府的姑娘,皇后娘娘有请。”
禾生有些紧张,不知皇后要做什么,莫名心慌。
是蕊毕竟是宫中老人,遇事临危不惧,送她往前去。悄着声道:“姑娘莫怕。”
当着皇后面,不好派人回去搬救兵,且皇后要做什么,他们还不知道,贸然行动,未免鲁莽。
禾生站在金盖凤銮下,埋着脑袋不敢抬头看。
“抬起头来。”
这声音轻细,却透着一丝不耐烦,德清宫的宫人听得心慌。
禾生缓缓抬头,皇后高坐车鸾之上,天太黑,她看不清皇后表情,只看到一双手往下压来,金镶玉的护甲又长又尖。
旁边的宫人提灯打亮。
皇后半侧着身,弯腰撅住禾生的下巴,语气轻蔑道:“听闻圣人封你做平陵王侧妃了?”
提灯发出的浅浅光亮,映在皇后的金镶玉护甲上,满目光彩,晃得人眼刺疼。
禾生不敢抬头看她脸,视线一直低垂。
皇后的问话,压根不需要她的回答。仔细瞧了几眼,指甲从禾生脸上滑过。
看到这张白嫩细致的脸,她就忍不住想起景宁王妃。
贱人,都是贱人。
皇后狠狠推开她,禾生一时未站稳脚跟,差点摔倒。
德清宫的宫人上前搀扶。
皇后喊人起驾。
待人走了,禾生怔在原地,发现自己的下巴疼得紧,是蕊提灯上前一看。
哎哟,不得了,都掐出印子来了。
当即就要请她回德清宫召太医。
禾生摆摆手,“王爷在等我,我们快走吧。”
是蕊将事情禀给德妃时,德妃挑眉,眸中似有怒火,却仅仅只是一瞬,很快恢复处变不惊的常态。
禾生的事情,是景宁王妃帮衬着圆了的。有圣人的庇护,皇后不敢动景宁王妃,上次围猎场的事,圣人已经龙颜大怒。
呵,难不成她竟想将气洒在禾生身上么?
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现如今,皇后真是越活越糊涂。
后宫中的人,哪个不是家世显赫,朝中有人?难道她以为朝中众臣皆是她娘家人吗,当真可笑。
方才跟随的宫人,此刻伏跪在地,静候德妃处置。
德妃道:“各自下去领二十板子。周德清,你亲自去皇后宫中一趟,替方才的事请个罪,就说侧妃初入内廷,不懂规矩。”
既然皇后不顾国母之威,非得往死里做,那她就顺了皇后的心意。
皇后想要驳她面子,那她就主动把脸凑过去。
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深陷泥潭而不自知的人。
平陵府的轿子在宫门外等,乘轿回府,远远望见,铜红门前,有人负手在背,望眼欲穿地看着宫门的方向。
禾生一看到他,心里头就高兴。
方才那股子紧张焦虑,此刻消失无踪。她欢欢喜喜地跑过去,投到他怀里,点了点他的薄唇。
“王爷,我好饿,想要吃夜宵。”
沈灏将她拦腰抱起,“母妃没备点心么,你一回来就喊饿。”
禾生摸摸肚子,“在宫里吃了,但回来的路上,由于想王爷想得太用力,肚子咕噜噜就叫起来了。”
沈灏双手往上一颠,“看来真是饿了,比去的时候,要轻。”
禾生咯咯笑,王爷越来越会逗人开心了。
他一边抱着她往前走,一边问:“想吃什么,我立马让厨房做好送来。”
禾生道:“想吃香辣卤粉,加了白芝麻和碎花生的那种。”
沈灏吩咐下去。
进了屋,有了灯亮,他往前一凑,发现她下巴的异样,问:“怎么有指甲印?”他想到什么,挑眉问:“母妃打你了?”
禾生急忙解释:“婆母对我可好了,交待了一大堆,疼我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打我呢?”
沈灏啧啧两声,“这还没过门呢,两婆媳就互通一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