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赐却觉着。
这就是重视啊!
这就是关注啊!
那就再洗一遍楼梯吧。
这天一大早儿,江鸽子一边吃饭,一边不掩嫉妒的撇嘴。
连赐万分抱歉的自我检讨一番,决定,一定要好好练习烹饪技术,以后肯定能把江鸽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他狗腿的问江鸽子,是不是可以给他买一本菜谱,最便宜的那种就可以。
他说完这话,江鸽子忽然眼睛晶亮的开始上下打量了他,打量完,江鸽子一脸兴奋的就出了门。
到了那日下午四五点的时候,鸽子拿回七八本郡立图书馆的目录册子,还认真的问了他的学历,喜好。
连赐觉着,自己又被尊重了。
他对江鸽子十分坦诚的剖析自己,从自己黑暗的内心,到不安分的灵魂,他毫不隐瞒的都交代了。
江鸽子对天翻着白眼,心想这么黑心的家伙,到底还是不能放出去的。
他大笔一挥,上了足有半吨重的思想品德情操书给连赐。
读书,读好书,好好读书,这总是没有错误的吧。
江鸽子就这样积极投身于连赐思想品德教育工作当中。
而连赐却用另一种方式,悄悄的融入了老三巷。
他是杆子爷家的人,这老三巷就能迅速接受他,同化他,包容他,并在他自己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把他变成一个新的人。
这日一大早,江鸽子从外面刷了一圈任务回来,才进屋呢,就看到隔壁钱太太端着一个浅口的粗底儿碗,从他家笑眯眯的掀帘子出来。
“呦,鸽子,遛弯回来了?”
“恩,做饭呢?”
“可不!你说巧不巧,不是我骂人,你那大侄女就是个靠不住的,我昨儿还叫她下了学,捎带打上一斤虾酱回来,你钱大哥今儿想吃拌面呢,哎呦!你是不知道呢,那死丫头……哎!不提了……这不,我就来你家要点子虾酱扛过这顿去。”
江鸽子笑眯眯的送了这位,到她走远了,才轻笑了一声摇摇头进屋。
一条老街活着,邻居千奇百怪的什么样儿的人物都有,像是这位钱太太,你不能说她是个坏人,但是她也的确不招人待见。
这位家里的厨房,从来东西就没预备全过,油盐酱醋也好,针头线脑也好,就没有她不借的东西。
江鸽子到老三巷四年多,这位从家里讨要的油盐酱醋,合起来能有一海缸去。
对了,还有她手里那个浅底儿小碗,倒满才二两,随便谁家也不好意思,二两东西都不舍吧?
而且,一勺虾酱下去,总要给碗边儿留个余地,因此,钱太太每次讨便宜,一般就是旁人看不上的一两半的重量。
吃你两三文虾酱,你也值得说?忒寒酸了些。
话是这样,理儿呢,也的的确确是这样。
东西是不值钱,可也架不住这位吃相那是实在难看,她是掐着日子,隔一天来一次。
有时候你不耐烦了,她就隔三天。
再讥讽几句,那就五天?
反正,她笑眯眯的总是要捧着那个小碗要来的。
可你要说这位讨厌吧,她却也有她的好处。
随便谁家遇到红白喜事了,这位一大早儿,一准儿是第一个到的,还是自备菜刀跟围裙到的。
你办三天喜事儿,她肯定是彻彻底底帮衬三天,那是一点儿都不带偷懒的。
江鸽子打发江坝头那会子,他嫌弃那个邋遢玩意儿,还没想好怎么弄呢,老钱家两口子就上门了。
那真是,从给江坝头洗身子,装裹,入棺材,还兼职哭灵……
忙忙活活三天,钱太太嗓子都哭哑了。
咋讨厌她?
真心讨厌不起来。
然而,不讨厌吧!
她又如大半夜的苍蝇蚊子,你找不到它在哪儿飞,它又成夜成夜的嗡嗡膈应死你。
江鸽子进了屋子,看看桌子上的饭菜,却没有碗筷?
他背着手进了厨房,却发现连赐正一脸愤恨的折腾着呢。
在他的面前,摆了十二个最多能容二两酱油的小粗瓷罐子,连赐正拿着勺儿往罐子里倒虾酱。
江鸽子皱皱眉问他。
“干啥呢?”
连赐一抬头,立时就十分气愤的来了一串话:“哎呦!这都是些什么人呀?你说老钱大哥在日化厂做车间主管,那也算是上等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