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口气平静而清晰:“来人,将余长宁手中账簿呈上来给朕一观。”
内侍急忙走下接过余长宁手中账簿,转身毕恭毕敬地送到了李世民身前。
李世民接过仔细地翻了两页,脸上突见怒色,将手中账簿狠狠地砸在了长案上,怒斥道:“好你个韦庆嗣,当着朕的面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天子一怒顿时让韦庆嗣心头凉了半截,他惶恐之下突然跪地语不成句地说道:“陛下,草民,草民,冤枉,冤枉啊!”
李世民脸色铁青,神色冷峻:“账簿在此你还有何冤枉可言?自己看吧!”说罢,拿起案上账簿扔了下来。
韦庆嗣刚才从容淡定之风荡然无存,连滚带爬地上前拿起账簿,然而刚瞄得一眼,双目陡然瞪大了,脸色也是一片死灰。
余长宁拱手解释道:“陛下,臣昨日救得王宏伟之后,返回家中却被长乐公主斥责一顿,公主言及韦氏乃是长安豪门,即便陛下也要以礼相待,臣将他们得罪,实乃愚昧不智之举,恐遭韦氏报复。臣觉得公主言之有理,所以令手下门客深夜前去韦氏质库寻找证据,以备不时之需,果然让门客找到了这本账簿,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臣取得账簿完全是想自保,否则早就将这本账簿送给了陛下,然而没料到韦氏族长苦苦相逼,御史中丞紧咬微臣缺失不放,所以无奈之下只得出示账簿证明清白。”
宇文节没想到余长宁竟早就思到了反击之法,一时间不由暗暗责怪韦庆嗣的愚昧,好在他临危不乱,拱手说道:“臣启陛下,韦氏家主乃忠厚长者,必定不会干出欺君罔上的事情,他必定是受了手下蒙蔽而已,请陛下明鉴。”
韦庆嗣恍然醒悟了过来,忙不迭地点头道:“对对对,一定是质库之人暗中用三成利息放贷,微臣也是受了蒙蔽并听信谗言,微臣冤枉啊!
余长宁嘴角带着嘲讽的微笑,若非昨日自己灵机一动让焦森林前去偷账簿,只怕现在百口难辨的就是自己,人心险恶实在可见一斑。
按照律例,欺君罔上可以直接处死,然而韦氏毕竟乃豪门世族,李世民还需要韦氏门生支持,所以也不想做得太绝,冷冷问道:“老门主真是受了蒙蔽?”
韦庆嗣重重颔首道:“陛下,臣所言非虚,实在是受了蒙蔽才不慎欺君,常言道不知者无罪,请陛下念在微臣一片赤胆忠心的份上,饶恕微臣冒犯之罪。”
宇文节出言帮腔道:“陛下,韦氏门主向来贤名甚佳,断不会作出欺君罔上之事,请陛下念在他是受人蒙蔽,就此网开一面。”
李世民微微颔首,问一旁默默无语的余长宁道:“余卿以为如何?”
余长宁知道光凭这些很难将这可恶的老头绳之以法,也明白李世民的难处,拱手道:“陛下,既然韦氏家主是受到蒙蔽,臣觉得还是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