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凭栏而立遥遥观望,轻轻叹息道:“没想到比试竟会出现如此局面,当真是始料未及,选手们为了娶公主竟连性命也可以不要……”
房玄龄恰到好处地开口道:“陛下,换句话来说,也可以说明三位选手对迎娶公主的一片真心,特别是余长宁,竟然夷然无惧地用火把点燃高台,其破釜沉舟的决心当真令人心生敬佩。”
太宗捋须淡淡笑道:“房卿就不要替他说好话了,谁能最后站在台上现在言之尚早,不过要论今天的表现,的确是余长宁想到了这个绝妙的办法。”
李世民与房玄龄的谈话余长宁自然听不见,此刻他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了那不断翻腾的火焰之上,热浪一股股地向着他们汹涌而来,四周温度骤然上升,就连空气都是灼热的,木头燃烧后的灰屑随着风儿飘浮在空中,到处都是烟雾朦胧。
高台上的三人现已退到了角落之处,不过仍感觉到热浪逼人,皮肤隐隐作痛。
禄东赞愤怒高声道:“你们真的打算一起送死?”
余长宁面不改色地微笑道:“禄大人,翻下高台便是海阔天空,是去是留悉听尊便!”
闻言,禄东赞脸色顿时变化不停,嘴角也在微微抽搐着。
他本为吐番使臣,这次比试招亲完全是代表赞普松赞干布进行角逐,原本两个月前唐皇已经答应了与吐番和亲之事,不料临时又弄出了一个比试招亲,说什么要进行一次公平的比试,弄得禄东赞即是无奈又是失望。
今天好不容易闯到了最后一关,却又生出了此等变故,虽说与唐皇达成和亲乃他此行的目的,但若这和亲需要他用性命来拼搏,却是极为不划算的。
犹豫良久,禄东赞终于打定了主意,对着余长宁狠狠地骂了一句:“疯子!”转身便跳下了高台。
眼见禄东赞认输而去,余长宁高兴得差点笑出声来,虽然翻腾火焰滚滚热浪已是近在咫尺,但他依然强忍着灼痛淡淡道:“高尧王子,你乃一国诸君,说不定便是未来的高句丽国王,难道今日要陪余某死在此处,我虽然对此没有意见,不过想起来仍觉得替你可惜啊!”
高尧冷冰冰地看着他,被火光映得红艳艳的脸庞却是波澜不惊,淡淡道:“你,真的就这么想当驸马?”
“事已至此难道还有虚假?”余长宁颇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笑道,“王子,其实实不相瞒,我与长乐公主早相识相恋,情深意笃,山盟海誓,你若执意当驸马娶她回去,也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梦的结果,说不定到时候还会给你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到时候岂不脸上无光?”
“前路茫,事无常,情如薄纸终相忘,昔言执手成笑谈,纵有千载深情海,不敌一语话凄凉……”
高尧低声吟咏了一句,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凄然,抬头对着余长宁正色道:“既然你想当驸马,那我今日就成全你。”说罢一脸果决地跃下了高台。
余长宁还在思索他那番话是何等意思,突见这一幕不由愣在了那里,一时之间,火焰翻滚的高台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孤单而又显赫,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片哄哄嗡嗡的议论之声弥漫开来。
李道宗在台下硬梆梆地开口道:“由于两名选手弃权离去,余公子,这轮智谋比试最终由你取得胜利,你可以下来了。”
余长宁闻言恍然回神,望着浩瀚苍茫的夜空,心底根本没有丝毫喜悦,一股淡淡的怅然涌上了心头。
正欲下台,不料惊变突生,原本搭建得结实坚固的看台经过大火焚烧骤然垮塌,支撑看台的木柱纷纷倒落了一地。
猝然不防之下,余长宁立觉重心不稳,高台摇摇晃晃发出了让人心颤的咯吱声,脚下木板瞬间断开散裂,带着他跌入了茫茫火海之中……
面对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整个广场的人们皆是惊呆了,显然没料到竟发生了此等意外,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喧嚣大作,有的上前高呼救人,有的惊慌乱窜,整个场面为之失控了。
李世民见状色变,拍案而起奋然高喝道:“快,通知禁军灭火救人——”说罢绕过长案一个箭步便朝广场而去。
长乐公主心如沉浸在三九寒冰之中,面色骤然苍白无比,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望着身旁同样脸色苍白的婉平颤着声音道:“婉平,他……难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