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猛然传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笑罢,那男声显然有些意外地开口道:“当真是少年质朴奇人奇语,少年郎,我送你一副字画如何?”
余长宁一怔,笑问道:“什么字画,值钱吗?若不是名家之作,你就不要拿来献丑了。”
陈志两眼一翻,终于是晕了过去。
那男声笑不可遏地说道:“一两银子也卖不了,但却能保你宾满楼永世平安,丽质,拿笔墨纸砚来。”
“是。”那女子轻声应了一句,身影晃了晃不知去了何处。
不消片刻女子返回,男子朦胧的身影像是站了起来,走到桌案前提笔挥墨,半响之后终是长吁了一口气,像是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对着女子道:“拿去给他。”
“是。”女子又是一声恭敬应答,接过宣纸轻步绕过屏风,摇曳着莲步转了出来。
霎那间,余长宁不能置信地睁大了双目,呆呆望着女子的相貌,竟觉得整个屋子都突然亮了起来。
这女子一身绿色宫装,后摆长长地拽在地上,长发宫髻左侧插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步摇,修长的娥眉侵入宫鬓,一对凤目神采照人,挺秀的瑶鼻下如菱的樱唇丰润得娇艳欲滴,凝脂肌肤宛如无瑕的白玉雕成,竟美丽得让人心醉神迷。
不过女子却是狠狠地盯着余长宁,凤目中流露出无比憎恨之色,俏脸始终冷得如同千年的寒冰。
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飘来,摄人心扉,余长宁竟是有些恍惚起来,霎那间觉得这女子有些面熟,呆呆问道:“姑娘,我真不是搭讪,我们以前是否在哪里见过?”
女子又是恶狠狠盯了他一眼,递来手中的宣纸冷声道:“拿去。”说罢便转身绕过屏风不见了。
见她突然离去,余长宁心头竟有些微微失落,恍惚地展开了那副字画,却见上面行云流水地写着四个大字,不由高声念诵道:“妇女之宝。好字!好字!”
此刻,太宗本在悠闲品茗,闻言心头一紧,一口茶水已是疾射而出,化作水雾喷在了屏风之上,剧烈地咳嗽了数声,脸膛竟是呛得通红。
长乐公主见状大惊,急忙上前替他锤锤后背,竟不知父皇为何如此。
李世民又惊又怒地挥了挥手,示意长乐公主退下,站起来厉声道:“什么妇女之宝,你再给我好好看看!”
陈志一骨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抢过余长宁手中的宣纸一看,怒道:“明明写的是‘宾至如归’,你这少年瞎了眼么。”
余长宁愣愣地看了那四个大字半响,猛然大笑道:“骚蕊,忘了古代看字要从右至左开始,嗯,果然是宾至如归,我开始还以为阁下要送幅妇女之宝给我,哈哈,真是吓人不浅。”
原来李世民这幅字画笔走龙蛇,字迹洒脱,加之又是繁体字,余长宁恍然间按照现代人习惯从左向右读,看起来这“宾至如归”还真有点像“妇女之宝”,闹了一个大笑话。
李世民大是郁闷,竟不是到遇到了什么样的怪胎,苦笑摇头道:“今天真让我大开眼界,你还不将字画收好,保管你今后客似云来。”
余长宁点头一笑,接过字画便要折叠入怀,目光一瞥,却见到了笔者落款,却是“大唐李二”四字,心头不由暗暗道:原来他叫李二,好俗的名字,和张三李四王麻子差不多,也不知他父亲是不是和他有仇。
心念闪动间,他蓦然一愣,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由面色骇然地抬头一望,空旷的房内唯有清风过堂,轻纱摇曳,屏风后哪里还有那两人的影子。
陈志轻轻笑道:“少年郎,那位贵客可是很少给别人题字的,你今天真有福气,光此一副字画,便可以使你光宗耀祖。”
余长宁讪讪一笑,拱手答道:“一切皆是仰仗大人提携,草民感激不尽。”
陈大人捻须笑道:“明日本官便命人将‘天下第一厨’的牌匾给你们送来,也算是一件美事。”
“多谢大人。”
寒暄片刻,余长宁告辞回了宾满楼。
刚刚进入东市看到酒肆大门,就发觉大门四周青烟四冒,一阵鞭炮声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余长宁轻轻一笑,疾步走了过去,“宾满楼”三字牌匾上早已挂上了喜庆的红绫,店内外张灯结彩,欢笑声声,洋溢着一片欢乐吉庆。
身着一身大红吉服的余长致正站在门前招呼客人,受伤的胳膊虽还是掉着的,但胖胖的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见余长宁到来,他双目不禁一亮,下了台阶快步迎来笑道:“快快快,二弟,姨娘正在里面等着你呢,你不来我们不敢开席啊!”
余长宁点头一笑,刚跨进酒肆大门,便见里面人头攒动,喧哗阵阵,偌大的厅堂竟是座无虚席。
见状,他不由暗暗咋舌,惊问道:“怎会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余长致哈哈笑道:“姨娘说了,今天是我们余家喜庆的日子,自然要大摆三天流水宴席庆贺,只要客人来酒肆说上一句吉祥祝福话儿,便可入席免费就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