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四章 绝境(1 / 2)

篡唐 庚新 2579 字 23小时前

大业八年六月,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以右翊卫将军薛世雄为先锋,以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为左军,右屯卫将军辛世雄为右军,合计三十万五千人,强渡鸭绿江,向平壤城挺进……指挥辽东战局的,是高句丽莫离支,大对卢乙支文德。

此人先在辽水东岸火烧浮桥,伏击隋军先锋,斩杀麦铁杖、钱世雄、孟金叉等隋军大将。

随后隋军强渡辽水,于辽水东岸大败乙支文德,斩杀万余人。

乙支文德下令辽东三城军主自行作战,能战则战,不能战也可以投降,只要能拖住隋军兵马即可。在这一点上,乙支文德给予辽东三城军主足够的信任。与隋军,恰好是相反状态。

随后,乙支文德兵退鸭绿江畔。

但随着于仲文所部兵马甩开辽东,向鸭绿江扑来之后,乙支文德再也无法与鸭绿江两岸立足。

于是,他设定了一计。

向隋军请降,以拖延时间。

乙支文德更亲自渡过鸭绿江,来到于仲文的大营中请降。于仲文本来是想要将他杀死,但是隋军司马,辽东慰抚使,尚书右丞刘士龙,却以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理由,劝说于仲文放走了乙支文德。

刘士龙是辽东慰抚使,更多的是关注于如何安抚辽东百姓。

他可以无视乙支文德对高句丽的重要姓,但于仲文却不能无视。可偏偏,于仲文鬼迷心窍,竟同意了刘士龙的意见,把乙支文德放走了……于仲文是从乐浪道出兵,于乌骨城击溃高句丽人。等他放走了乙支文德后,便后悔不已,连忙派人追赶,试图将乙支文德抓回来。

哪知,乙支文德早有防备,在鸭绿江上备下船只。

即便于仲文追赶到江边,也未能将乙支文德抓回来。相反,乙支文德还留下一首五言绝句,送与于仲文。

诗曰:神策究天文,秒算穷地理。战胜功即高,知足愿云止。

意思是说:你于仲文很厉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过,你已经战胜了我,就应知足而止。否则的话,迎接你的可能会是一场灾难……从表面上看,乙支文德是在称赞于仲文。

可实际上,却是在挑逗于仲文的神经:你不是很厉害吗?如果不害怕灾难,就过来追我吧。

于仲文连番大胜,哪受得了这种挑逗?

加之隋炀帝听闻乙支文德过江请降,立刻下令,让于仲文把乙支文德留下,送往辽东。

前有乙支文德的挑逗,后有隋炀帝杨广的诏令,于仲文别无他法,只有追杀过江,拿下乙支文德。只是他想要过江追击,麾下将领却不太同意。毕竟分属不同兵马,于仲文协调起来,也颇为吃力。好不容易说服了宇文述、薛世雄、辛世雄等人,于仲文督帅兵马过江。

乙支文德率部抵抗,却连战连败,向平壤退却。

于仲文连番获胜,甚至一曰之间,连胜七仗,渐渐生出骄横之心,越追越猛,急攻猛进……哪知,这乙支文德却是在用诱敌深入之策。

不惜赔上十镇兵马,将于仲文所部引诱至距离平壤不过三十里处的清川江。早在乙支文德请降的时候,就派人通知了驻守于萨水河畔的清川城守将,也是他的本家侄儿,乙支生,在萨水尚有,筑坝蓄水。待于仲文兵临萨水,半渡之时,乙支生在上游毁掉大坝,放水袭击。

积蓄了整整一个月的洪水,一下子卷走了无数隋军姓命。

同时,高建武、乙支文德指挥近百镇兵马,从四面八方猛攻隋军。于仲文和宇文述在亲兵拼死掩护下,狼狈而逃。一昼夜狂奔四百五十里,等退至辽东的时候,麾下兵马只余两千七百余人;而右翊卫将军薛世雄,则被困白石山,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右屯卫将军辛世雄,被乱军冲散,所部兵马,全军覆没;唯有后军大将,辽东慰抚使卫文升,得以一军独全。

三十万五千隋军,退回辽东者,不过寥寥数万人。

二十余万隋军,或战死于高句丽境内,或流散于周遭,成为被高句丽人追杀围剿的对象。

乙支文德更下军令,将隋军的尸体堆积起来,筑起一道道京观,以威慑隋军。

***

郑言庆看罢这番战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辽东惨败,果然发生了……但却未曾想到,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而告终。记忆中,只知道隋军在辽东惨败,高句丽境内,变成尸山血海。可郑言庆不知道,隋军竟然曾经胜利在望!

先有来护儿攻打平壤,险些夺城。

现在于仲文,更率部攻至平壤城外三十里的萨水,也就是后世的清川江。

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却偏偏莫名其妙的战败。怪不得隋炀帝会不服气,会发动第二次,第三次辽东之战。

这若是放在郑言庆身上,恐怕也无法咽下这口气吧。

郑言庆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这份战报,可曾确认?”

“已经确认……元山军司马说,战报是从平壤传来,已核实无误。言庆,我们就这么……输了?”

郑宏毅咬牙切齿,带着一丝不甘之气。

郑言庆面颊抽搐了两下,强作笑脸,“输了,咱们下次再打回来。”

他沉吟片刻,立刻吩咐道:“传我将令,收整粮草辎重,两个时辰,撤离元山。”

“那些俘虏怎么办?”

郑言庆略一犹豫,旋即低声说:“让孝文带着大黑子和阿棱,全部处理,一个活口也不留。”

“那可是有几千人啊!”

“他们做得初一,我就做得十五……宏毅,这个时候,万不可有半点妇人之仁,全部杀掉。”

郑宏毅脸色发白,但还是点点头,转身离去。

俘虏人数众多,要想一个个杀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郑宏毅在清理元山库府的时候,发现了五百坛桐油。这本是用来引火照明之用,如今却变成了杀人利器。窦孝文立刻让人把桐油全部堆积在俘虏营的营门口上,然后让人把营门堵死,纵火点燃了那些桐油。

虽比不得后世的汽油,但五百坛桐油堆放在一起,差不多有二十多吨。

这火势一起,刹那间整个俘虏营,就变成了一片火海。元山靠近港口,清晨时海风很大。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不过瞬息光景,那火势就蔓延开来,向周遭房舍撒开。

郑言庆率部,已撤离元山城。郑宏毅从元山城里搜集到近百匹驮马,将库府粮草辎重,清扫一空。

一行人撤出元山城后,看着元山城熊熊烈焰。

郑言庆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马槊,瞳孔收缩,闪过一抹戾色。

“你们……把所有人都杀了?”金德曼惊恐的叫喊道:“你们不是素以仁德而称,怎能行此禽兽之事。”

郑言庆抬槊啪的将金德曼砸下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