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宁溪月转身离去的背影,洛嫔任由彩袖将自己扶起,此时她的心中当真是百味杂陈,忽听身旁彩袖大叫道:“萱嫔娘娘,当日我们小主小产的事,真是您做的手脚吗?”
宁溪月脚步未停,连头都没回,正当彩袖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就听远远传来掷地有声的两个字:“不是”。
直到宁溪月等人走得影子都不见,洛嫔才长长舒出一口气,轻声道:“走吧,咱们去梅园看一看。”
“嗯嗯。”彩袖答应着,然后才反应过来:“小主,您不回听雨楼?”
“我今日头一次来小园,便惹出这些风波,若是连风景都不看一眼,岂不是白白受这一场气?我虽然厌恶萱嫔,可她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宫中日子不好过,可难过中,也有乐趣热闹,就看你能不能寻得到?想当年,她是罪臣之女,人人都认定了她在后宫中是个摆设,可结果如何?皇上那样爱她,怕就是因为她这份逆境不折,苦中作乐的心态。”
“好,小主,奴婢陪您去梅园。”彩袖伸袖子擦干脸上泪痕,破涕为笑道:“这梅园里的风景当真极好。上次奴婢过来折梅花,还和春草打了个照面,她怀里捧着好几枝梅花,说是悦嫔陈答应薛答应她们都喜欢呢。”
洛嫔感叹道:“悦嫔薛答应陈答应,呵呵,这几个人看来是铁了心要靠向萱嫔了,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就这样笃定?萱嫔如今虽然受宠,可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时,谁敢保她将来不会毁谤加身?这几个人素日里是最小心谨慎的,宁可受气也不肯站队,萱嫔究竟……”
她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彩袖纳闷道:“小主可是不明白萱嫔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将这几个人都聚拢在她身边吗?其实奴婢也不明白,论长相,别说小主,就是薛答应陈答应悦嫔等人, 也甩她两三条街呢。”
洛嫔站在雪地里,看着远处开得蓬勃向上的红梅,忽地了然一笑,感叹道:“我原本的确是想说这话。可是彩袖,我忽然想起她刚才的行事。你说,若是静嫔玉妃那样的人,甚至就是芳嫔,这和我曾经同是皇贵妃一派的,若她们也像萱嫔那样记恨我,你今日还逃得过去吗?”
彩袖想了想,脸色忽然煞白,小声道:“奴婢怕是在劫难逃了。”
洛嫔看向她,点点头轻声道:“别怕,萱嫔今日做的事虽可恶,却让我醍醐灌顶一般清醒了。若说她今日做的可恶,当日我岂不是比她还要不堪?她还没有宠冠后宫之时,就敢闯去慎刑司救秋桂,来日若有人敢动你和小闵子,我也会挡在你们身前。咱们主仆三个也是同甘共苦过的情分,能活着,就一起活,顽强不屈,坚韧不拔地活,像野草那样。可若是活不下去,必须得死,咱们就一起死。萱嫔说的对,光脚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一条命。我不肯让害我的人如愿,轻易去死,可也绝不忍辱偷生。”
“小主。”
彩袖吓了一大跳,一颗心却热烫的吓人,洛嫔见她眼泪泉涌而出,便微笑道:“傻丫头,有什么值得哭的?萱嫔能做到的事,我难道就做不到?”说完歪头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方又点头道:“果然我们说的不错,萱嫔对奴才当真是极好,你听她刚才的话,明显对你比对我和气的多。真不知她为什么会养成这样性子?明明也是官宦之女啊,我不信宁大人从小就教育她要爱护奴才。”
“噗”的一声,彩袖忍不住破涕而笑,点头道:“肯定的,哪位大人也不会这么教育子女啊。”
“行了,别只顾着说她,咱们快进去梅园吧。你刚才说,在梅园里遇见了春草?她竟然还和你说话?”
彩袖点头道:“是啊。其实她看见奴婢,也是带搭不理的,不过总算奴婢和她说话,她也没有完全不理……”说到这里,忽地又有些惴惴不安,小声道:“小主,奴婢不是有意巴结照月轩的人,只是想着,咱们冬天难过,一旦……一旦和春草她们搭上话,也许平时请她和内务府那边帮咱们说几句话,可能……可能咱们过得会好一点儿。”
“行了,都到这个时候,我难道还会怪你不成?我自己都给萱嫔跪下了。”
彩袖忍不住又哭了,哽咽道:“那都是因为奴婢……”
不等说完,就见洛嫔没好气道:“够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也别再提萱嫔,走,咱们赶紧进梅园,不知道那些梅花是不是都被照月轩那群不要脸的折走了?”
彩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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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穿这一身真好看,真不愧是皇上的眼光,说起来,还是皇上了解您,这给您选的料子多好啊。”
宛儿帮宁溪月整理了一下衣领袖子,又在身上扑了扑,退后两步看看,立刻点头赞叹不已。却见主子翻了个白眼,冷哼道:“什么意思?就是说我眼光不行呗。我和你说宛儿,你捧皇上就捧皇上,可别暗搓搓拉踩我。”
宛儿早就习惯宁溪月这宛如家人姐妹般的戏谑话,半点不害怕,还理直气壮道:“娘娘,奴婢对您的仰慕您是最清楚的,绝对忠心耿耿,已经达到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级别。可即便如此,奴婢也实在没办法违心说您的眼光比皇上好,其实不是您太差,是皇上的眼光太好……”
“行,你别说了,就是我和皇上的眼光差了好几个档次是吧?”宁溪月一挥手:“说,向皇上告密的内奸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