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2)

这大致是让她安心,事情一切顺遂的意思。

想了这些,席向晚才打开盒子看了看那巧夺天工的发簪,一笑,“这样式,也是他挑的?”

“我看宁大人急得很,只来得及留了银子。”李颖诚实道,“是我自作主张挑了觉得适合姑娘的,姑娘若不喜欢,我再换别的给您?”

“不必,礼轻情意重。”席向晚含笑把玩了会儿簪子便将其交给了碧兰收起,“劳烦李掌柜跑一趟了,我得将这信拿去给母亲看看。”

城中事情闹得这么大,也不知道休沐的席明德听说了没有?

王氏看过席向晚送来信件里的半截内容,又听说许多百姓和书生已自发去为王长期和王长鸣求情,喜极而泣,反复将信看了两三遍,才握着席向晚的手连声道,“总算是有转机了啊……”

席向晚笑着颔首,陪王氏说话用过早饭后,将那显然是前半截的信副本又看了一遍,有些疑惑:这虽然是帮了她,却并不是她原先设计好的一环,况且,这也有些太直接地将巴掌打在皇帝脸上了,四皇子和宁端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者说,这是四皇子和宁端做的么?

她用指尖摩挲着廉价的纸张,正思索此事个中弯弯道道时,席远突然来通知了声说席明德又将所有府中的人都召集起来了,似乎想要宣布什么大事。

这日是席明德十中之一的休沐,他难得不用早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洗漱后便直接宣了府中众人,携着唐新月一道踌躇满志地去了厅堂。

席向晚和王氏一道跨入厅堂的时候,还没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一看席明德满面春风的模样,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只捏了捏王氏的手,便扶她坐下了。

席元坤和席元衡都不在,大房只剩下席向晚和王氏母女二人,显得有些势力单薄。

席向晚往席老夫人那头望了一眼,只见她神情平静地回望过来,幅度极小地摇了摇下巴,便知道祖母也没先得知席明德弄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席远见人都到齐了,低头对席明德提了一声,后者才缓缓睁开眼睛,清了清嗓子,故作威严道,“今日,我有一事要宣布。所有人都在场了,听个清楚明白,引以为戒,以后不该犯的错,就不要再犯。”

席向晚听了个开头,心中已然亮堂起来,无声冷笑。席明德这蠢货,还是被唐新月撺掇着对大房下手了。

好在今日正好有早上城中这一出,否则岂不是在大房最风雨飘摇的时候,被三房捡了便宜?

也真是天公不作美,席明德不论是早一日还是晚一日下这个决定,都有转圜的余地,偏偏他选择了今日,还偏偏又是休沐迟起,天注定他要做的事情做不成。

不过……也许她反倒能借助席明德这头脑一热来做些文章。

席明德说完,将目光转向了王氏和席向晚,他捋了捋胡子,才慢慢道,“席家不孝子席存林,身为朝廷之臣却与敌国奸细通信,干犯法纪,使家族蒙羞,今日便上告祖宗,不日待族老前来,便在祖宗面前削其族谱除名,不得再以席家子孙自称!”

除名!

厅中各人面上都无法控制地露出了各异的神情,王氏第一个站了起来,“父亲,夫君他——”

她才说了没几个字,席明德就挥手将一封信扔到了王氏面前,上头写着“休书”二字。

第73章

甩出代写的休书之后, 席明德嫌恶道, “若不是我儿当日娶了你, 如今他也不会陷入这般田地,便是随便娶只不识大字的猫猫狗狗也比你来得好,如今他已被家族除名, 你也不再是席家的儿媳妇, 速速寻了日子搬出席府!”

“好啊。”席老夫人在旁冷笑起来, “嫡子是你武晋侯想逐就能逐的?问过我了没有?”她的拐杖重重地在地上一锤, “想要将我的儿子从族谱上削名, 先过了我这关!”

席明德气得吹胡子瞪眼,“我是一家之主,做个决定还需要你同意?”

“赵嬷嬷, 将那休书捡来给我。”席老夫人并不理会席明德, 对身旁嬷嬷吩咐道。

赵嬷嬷应了声,目不斜视地将被扔在王氏脚下的休书拾起,回头送到了席老夫人手中。

趁这间隙, 席向晚也将王氏扶着重新坐了下来,她轻声对母亲道,“他有信, 咱们也有封信呢,母亲别急,坐着便好。”

王氏想到方才邹家夫人派人送来的那半截信,点点头,颤抖着出了口气, 抚着自己的心口顺气儿。

另一头席老夫人拿到了休书,往桌上一拍,直接道,“这休书,你也不必给别人,若有本事,现在就写一封给我,再想着去削我儿子的族谱!”

席明德气得肝疼,他张口就想应了席老夫人的话,可又知道他是绝对不能直接递休书给这位发妻的。

光和犯了错的嫡子划清界限就已经是必须天时人和地利的了,更何况是他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宠妾灭妻”这条底线?

席明德前脚给席老夫人扔了休书,后脚自己八成也得进大牢里去。

“我意已决,妇道人家不必多说!”席明德恨恨将目光从那休书上移开,“我已向圣上递了奏本,不日便能从通政使司递到圣上面前,那时候便是将孽子除名之日!”

席老夫人也气得双手打颤,“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那是你的嫡长子,你居然如此无情!”

觉得被女人打了面子的席明德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看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出口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祖父是担心父亲的冤屈洗不干净吧。”席向晚是在这时候轻声漫语开口的。她抽出今早刚收到的信展开,不紧不慢道,“祖父大约是今个休沐起得太晚,连事情有了转机也没看见,只忙着救咱们席府这个大家,忘了父亲也是席府的一员了呢。席远管家,劳驾?”

席远低着头上前,接过席向晚手中的信,没敢多瞥一眼,便送去了席明德面前。

“这是大舅舅令人送给圣上的陈情密函,等送到圣上手中,调查一番自然水落石出,若在座哪位不信,随便去城里问问,不会有不知道这事的人。”席向晚像是担心大房以外其他人不知道似的,仔仔细细地给他们解释道。

席明德快速扫了两眼,便心惊肉跳,怒斥,“你这是从何得来?胡言乱语,颠三倒四,胡说八道!”

“满大街都是,祖父便是多操心父亲哪怕那么一点,也早就该知道了。”席向晚不软不硬地说道,“如今大半个汴京城都知道二位舅舅是无辜的,父亲重获清白的那一日还会远吗?”

席明德低头又看了眼那显然是粗制滥造临时赶制出来的信,想着自己已经递去通政使司的奏本,又想想自己从几名高官要员口中得到的证实,最后再回忆起自己方才信誓旦旦说出的狠话,还是忍不了自己打自己的脸,手上用劲三两下就将信给撕了,“这等空口无凭的证据也敢满大街乱放,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就不怕杀头吗!”

“祖父方才说的话,还算数吗?”席向晚轻飘飘地问。

她最知道席明德的性格,大约是人老力衰,他比年轻时更容不得别人忤逆自己,方才在儿孙面前说出口的话,让他再这么当场吞进去,会让席明德比死还难受。

他是决计不可能服软的。

而席向晚……正等着席明德的死鸭子嘴硬呢。

“算数!”果然,席明德被席向晚那和席老夫人几乎同出一辙的冷淡眼神激怒,重重拍着桌子怒吼道,“你们今日就收拾东西给我滚出去,不用等族老来、正式削名的那一天了,不过是迟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