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念抬头,满眼无辜地望上去:“母后的意思,是儿臣把若兰怎么了吗?可好端端的,儿臣何至于要为难一个宫女?”
还能为什么?因为若兰就是去带她走黄泉路的!
皇后心里很清楚,但辅国公在场,她也不可能透露这件事,只能盯着赵长念道:“这话该本宫问你才是。”
长念咬唇,想辩驳又觉得无力,脑袋耷拉下来,委委屈屈的。
叶将白轻笑一声,拱手道:“七殿下不善言辞,娘娘这么问也问不出个结果,不如就交给微臣吧,活见人死见尸,宫里也就这么大个地方罢了。”
皇后有些恼,脸上却还是十分平和:“国公本就繁忙,这些小事,哪能还劳烦国公?”
“不劳烦,宫中守卫失职,出事已经不是头一回了,正好典狱史的案子也在崇阳门附近发生,两件事一起查,也好写折子。”
“……若兰只是迷路,也未必就成案子了。”皇后垂眸,“陛下最近正为典狱史的事着急上火,国公实在不必再给陛下添烦忧。此事,就先让林将军带人找吧,过几日找不到了,再行禀上。”
“可是,丢的毕竟是凤仪宫的大宫女,事态不轻。”
“本宫有分寸的。”
三言两语之间,皇后突然就让了步,听得长念目瞪口呆,压根没明白为什么刚刚还一定要追究的皇后转眼就想大事化小。
为什么啊?
“时候也不早了,本宫要去给陛下送汤药。”皇后起了身,“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国公见谅。”
“那微臣就先告退了。”叶将白拱手行礼,退后两步,袖子轻轻拂过长念的肩头。
赵长念立马跟着行礼:“儿臣告退。”
连滚带爬地离开凤仪宫,长念双目失神地走在叶将白身侧,一副被吓得失了魂的模样。
叶将白横她一眼,叹息:“殿下能不能有点出息?”
“出息什么的,我没有就没有。”长念喃喃,抬头看他,“但国公怎么这么厉害啊?”
半是惊叹半是疑惑的语气,不带半点恭维的意思,却听得叶将白十分受用,嘴角勾了起来,却还偏生问她:“殿下指的是什么?”
“我以为今日很难出这凤仪宫大门的!”长念道,“结果您也没说什么,娘娘怎么就不追究不了?”
真是笨死她算了,他那还叫没说什么?叶将白翻了个白眼,拢着袖子道:“这件事追究起来,会牵扯崇阳门附近的守卫统领。”
“嗯。”长念点头,“然后呢?”
“然后,崇阳门附近的守卫统领姓孟。”
孟,皇后娘家之姓氏也。
第27章 富有的国公大人
原本典狱史死于崇阳门附近,追责就已经问罪到了孟统领头上,皇后再三央求,才让皇帝轻饶了去。如今若是再出事扯上崇阳门,那孟统领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
皇后就算想为难她,也得顾虑自己的娘家人。
长念恍然大悟,也觉得惊讶,辅国公对宫中之人的了解竟然如此透彻,身为外臣,竟连内宫的统领家底都清楚。
正常的外臣,应该知道这么多吗?
来不及多想,叶将白就再度开口问她:“殿下知道若兰去了何处吗?”
长念垂眸:“不太清楚。”
“若是知道最好,不知道也无妨。”叶将白笑了笑,“这个关头再出点事,对咱们有百利无一害。”
“……出事反而有好处吗?”长念喃喃,“万一当真出人命了呢?”
“那就是内宫统领失职,该撤职查办。”叶将白温柔地打着算盘,“崇阳门统领一职,不少人感兴趣呢。”
可以卖个好价钱。
莫名的,长念打了个寒战,拢紧衣襟低头跟着他走,不再言语。
叶将白是个很厉害的生意人,若是不在朝野,也必定富甲一方。这一点,长念刚开始还没意识到,但几天之后,她终于看了个明白。
她在刑部指认的那个人,是五皇子宫里的,叶将白的折子一送上去,五皇子当即就在皇帝面前磕破了头,大喊冤枉。
先前说过,五皇子有贵妃加持,家底显赫,他一被指控,贵妃的娘家人便纷纷跳出来向圣上进言,有帮五皇子洗脱嫌疑的,有反过来指控太子的。当然了,其中也难免有质疑此案审得不公的。
然而此案是唐太师主审,叶将白完全置身事外,揣着手在朝堂上笑眯眯地看热闹。
唐太师不忿,当朝呈秉人证物证,但没想到的是,五皇子的舅舅,也就是季柱国,立马出来反驳,提及太师历来与五皇子政见不和,所言无法服众,隐隐地,将此事直接引为党争。
本来是个普通的杀人案,但因为发生的时间实在特殊,加上涉案的人身份敏感,很快就发酵成了一桩牵扯皇权的大案。
唐太师曾任太子督学,与太子更为亲近,但实则没什么偏帮之意。无奈五皇子一党为了洗脱嫌疑,死死把他往太子那边推,到后来,太师也生气了,干脆就真的站在太子的立场上,与五皇子一党周旋。
太子一党是在想尽办法将此事大事化小,结果不知怎么的,火就烧到他身上了,还因为唐太师的帮忙越烧火越大。他原本也就是个失职的罪,到后来竟然变成了他有故意杀人,嫁祸五皇子之嫌。
“他们想得也太复杂了吧?”长念磕着瓜子,呸了一口壳。
风停云蹲在她身边,也呸了一口瓜子壳,笑道:“有人搅弄,哪能不起风云呢?”
长念眨眨眼,问:“辅国公想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