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1 / 2)

3月9日,佣人端着早餐敲门进来的时候,顾眉生已经洗漱完毕。佣人见她从盥洗室走出来,被她格外苍白的脸色吓了一大跳:“太太,您没事吧?”

顾眉生轻轻摇头,她看了眼早餐,道:“粥留下,其他都拿出去吧。”

没有胃口,但她逼自己要吃东西。

人在身体患有疼痛的时候,会觉得时间过得格外地慢。

顾眉生不想就这样一直躺在床上,她渴望窗外那抹明媚的春光。佣人抬了一张藤制的软榻放在院子里,又体贴地替眉生铺了厚厚的一层垫子,让她坐在花树下晒晒太阳。

她捧着电脑坐在树荫下看股市涨跌。栾氏实业这两年风头越来越强劲,栾亦然的身价又在不知不觉间升值了不少。

徐徐的微风轻吹在眉生的身上,她觉得身体的疼痛在这样开阔的环境里顿时舒缓了不少。肚子有些饿,她让佣人送来点心和水果。

指尖敲击键盘,顾眉生用个人名义买进了许多栾氏实业的股票。

顾鸿华会突然出现,顾眉生倒是没有想到的。

上午10点的阳光很和煦,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顾鸿华走到她面前的时候,顾眉生抬头看向他,并不起身,也不开口唤他。

“眉生,我来看看你。”

顾眉生安静吃着水果。来看她是吧?来看她有多伤心?还是来看她的孩子有没有事?

看吧。仔仔细细地看看清楚。

“我听栾亦然说,你们已经领证。这件事,栾家人知道吗?”

顾眉生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个橙子,抬头看了父亲一眼,轻声道:“你想说什么?栾家背景复杂?栾老爷子会不高兴?还是我未婚先孕,丢了顾家的脸面?”

顾鸿华轻轻叹了口气,“眉生,你毕竟是女子,又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如此着急呢?你看看你身边同龄的女孩子,她们还在享受人生,还在烦忧自己的未来和前程。你却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栾亦然一个人身上。”

顾眉生看着父亲,道:“你忌惮栾家的人,所以喂你自己的女儿吃下了过量的避孕药?你痛恨栾亦然骗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所以你对自己的女儿和外孙下毒手?”

顾眉生很想笑的,但手术后伤口有些疼,她轻轻闭上眼:“你离开吧。”

她不是能够轻易宽恕别人的女子,此刻见到顾鸿华,她连呼吸都隐隐觉得气恼,但眉生刚刚放弃了自己的一个孩子,再让她泄愤似地去惩罚自己的父亲吗?

顾眉生自问做不到,这一刻,她的身心都很累。

她需要暂时远离顾家的一切人与事。

顾鸿华看着女儿,轻道:“你就这么相信栾亦然?为什么?”

顾眉生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大伯之前不是很想知道那200亿美金的下落吗?那笔钱在我这里。”

顾鸿华眉头深敛:“什么时候的事?

“这重要吗?”顾眉生说:“重要的是,如今的整个荣城,若论财富,论身家,我的确是占了第一名。”

她说:“我也不怕这笔钱究竟被多少人惦记着。我是个孕妇,时间有的是。这辈子,我也不会做别的事,从15岁开始最擅长的便是谋算人心,杀人嫁祸,谋财害命。”

顾眉生眸色清冷地看着顾鸿华:“你心中大概又在杞人忧天了吧?这次打算做什么?担心有人对你的女儿谋财害命,所以打算自己动手杀了我吗?”

顾鸿华被眉生的话激得面色很难。他忽然明白:他们父女之间,大概再也回不到过去的那份亲密和信任了。

一阵深浓的无力感慢慢地浮上了心头。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眉居的。

顾鸿华精明了一世。哪怕到了今时今日,有人聊起顾鸿华,依然会认为他是城中数一数二的成功商贾,他一手创办的鸿云集团,如今依旧是如日中天,地位没有任何一家公司可以企及。

他是一个活在尘世中,格外真实的男人。

聪明,果敢。

大男子主义浓重,对待情感执拗却也专一。

他又是一个极其自我为中心的男人,他爱的的人,在意的人,顾鸿华都希望可以纳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让她们按照自己安排好的轨迹去走。

他习惯了掌控别人的命运,连自己的妻女也不例外。

顾鸿华站在眉居的大门外。梅林里的腊梅早就已经谢了,干巴巴的枝干上渐渐长出了繁茂的绿叶。粉色的樱花倒渐渐盛开,带着温暖的色调。

他倏而转身,重新往回走去。走到庭院外又再一次停了下来。

他想告诉眉生:“爸爸从未曾想过要令你吃苦……”

骄傲如顾鸿华,这样的话,他终究是说不出口。

还有,刚才眉生那张脸究竟有多苍白,顾鸿华都悉数看在眼里。世事十之七八总不能尽如人意。

他从未想过要令女儿受一丝一毫的伤害,眉生却因为他的强势和自负而一次又一次的受到皮肉之苦。

爱上张小曼的时候,顾鸿华有钱有权,有一切。他觉得这世上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没有任何人能配得上这个清浅若春风拂面的温婉女子。

与他结婚,难道张小曼真的就觉得这么委屈吗?难道他们二十多年的婚姻,到头来只落得个春如旧,人空瘦的结局吗?

顾鸿华心不在焉地驾着车在空旷冷清的马路上行驶着,一路上他闯了好几个红灯却并不自知。却不料在经过一个三叉路口时,遇上一个罔顾交通信号的男人,他的自行车就这样重重地撞在了顾鸿华的前车灯上,然后整个人也被极用力地撞到了半空中。

空寂的道路上,那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仿佛久久不绝于耳。

顾鸿华匆匆开门下车,在看到那张血肉淋漓的脸时,面色煞白。他用手撑着车头勉强站住,重重地闭了下眼睛,然后又重新睁开。

礼墨……?!怎么会是礼墨呢?!

顾鸿华又用力地晃了晃自己的头,然后再定睛望去,这才松了口气。

地上的男人并不是顾礼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