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2 / 2)

程白看他,他也抬起头看了程白一眼。

也没理会朱守庆说什么,他道:“早上她去拜访程律,也表达过了这种意图,没给程律开个价吗?”

程白半开玩笑:“我也怕被人举报到律协呢。”

方不让于是也笑起来。

朱守庆简直莫名其妙,拿起手里的文件夹就往桌上拍:“我说两位老大爷,这火都烧到眉毛上了,你们还在这儿打哑谜,能不能有点紧迫感?!”

程白摊手不作声。

朱守庆一张嘴跟机关枪似的停不下来:“要么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要么她请的律师不是省油的灯。明摆着的这是双管齐下要搞我们啊。问题的关键是我们也不清楚她手上是不是真的有证据,虚张声势吓吓人也就罢了,真要有你点把柄,按现在这局势不死你也得脱层皮。哎,起诉书呢?我看看。”

他皱着眉起身直接把方不让面前那份起诉书拿了过来。

上面果然有委托代理人。

上海法言律师事务所,刘臻。

“靠!”在看见这两个字的瞬间,朱守庆的粗口一下就出来了,“冤家路窄,我早该想到的,用这种下作手段她是老江湖了!”

法言所从规模和水平来看,也就是家普通的中等律所,现在在程白团队内的钱兴成就曾在法言所工作。

但有时候小律所也不可小觑。

当年离婚家事领域作为整个律师业务鄙视链的底端,根本就没有几个专门律师。但随着时代前进,财富增长,思想的放开,离婚开始变得越来越普遍,也就有嗅觉敏感的律师早早瞅准了这一块的案源,挂出了自己的招牌来,专打家事领域。

刘臻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所率领的家事律师团队,是法言这个中等律所的王牌。

其行事冷厉,一反寻常家事律师以“和气”为招牌的风格,是一名旗帜鲜明的女权主义者,曾代理过国内很出名的几桩富豪离婚官司,且无一例外为她的当事人争到了可观的利益。

“这女人律师本行的专业先抛到一边,利用法律之外的其他东西来达成目的的手段一流,专门抓对手的死穴。”朱守庆掰着手指头跟他们数,“前年杭艺上市股东离婚案,直接找媒体曝光炒作舆论,搞得股价差点跌破底盘,逼对方就范;3亿豪宅遗产争夺案,闹出了某法院十几个法官集体□□的事,至今都不知道是谁背后捅的刀……”

换句话说,蛇打七寸。

你最怕什么,她就来什么,用非常手段和案件之外的东西来影响对方当事人。

方不让听后转了转手中那只黑色的打火机:“所以朱律现在定下诉讼方案了吗?”

朱守庆差点被噎死。

他抬起手指来指着方不让,人都差点颤抖起来,末了才没好气道:“昨天就说过了!和解,和解!能不离就不离!你到底有没有听过我说话?!”

程白咳嗽了一声出来缓和气氛,争取当一个合格的花瓶:“那我们是等法院的调解通知?”

朱守庆转头就喷:“废话!”

“……”

程白突然觉得有点自闭。

会议室里其他小律师看得瑟瑟发抖——

这可能是朱守庆的人生巅峰了。

代理一桩官司,都不把当事人当爷爷奶奶一样供起来,还直接指着鼻子骂。这两位在业内可都是排得上号的大par啊!

朱守庆重新坐下来了,却一下想起了什么:“程律今天跟女方接触,觉得回头有调解成功的可能吗?”

程白回想了一下也不大确定,道:“她说遇到了珍惜她的人,想离婚跟这个人一起过。”

朱守庆一张脸立刻丧了:“完了。”

程白猜他是觉得和解的可能变小了。

果然,朱守庆捶胸顿足:“我原本还在想,如果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话,还有挽救的余地。反正方par和女人逢场作戏的时候也多了去,演技简直奥斯卡级别的,再演一场避免损失也无所谓。现在这是真是要逼死老夫啊!”

“……”

程白觉得方不让还好,反倒是这位朱律戏多得不行:昨天还口口声声嫌弃方不让,今天胜负欲上来就一副一定要搞定这官司的模样。

啧。

又想起这位著书立说时写在书上那一句“不要暴躁”了。

明天诚所的律师还真是各有风格。

她出言宽慰:“方大律不也早说了不存在和解的可能吗?我觉得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怎样才能不离婚这个点上,不如干脆放弃这个想法,考虑一下怎样才能打赢官司吧。”

离婚诉讼无非是互相把对方查个底儿朝天。

殷晓媛一方在起诉的同时就申请了财产保全,该冻结的账户都冻结,以使方不让不能对二人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的财产做手脚,但在对方申请保全之前,方不让和朱守庆是不是已经转移了一部分,就不得而知了。

程白不会去问这方面的事情。

律师的职业道德要求他们为当事人保守秘密,虽然知道也无伤大雅,但如果不知道会更心安理得。

朱守庆却一个劲儿地摇头,那目光里有些焦灼,频繁地朝方不让看,只道:“方par你要知道,一旦离婚,事情会非常严重。”

方不让瞳孔缩了缩,凝视着他。

朱守庆深吸了一口气道:“今天早上周副会长不止给你打了电话,也给段主任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