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娘都记在了心里。
到了晚间,陈娇娘找了个机会堵住了陈耀祖:“大哥,我没钱了,给我一两银子花花!”
陈耀祖一脸无奈:“我为什么要给你银子花?”
自从陈娇娘在他家住下,隔三差五就朝着问他要钱,真是烦不胜烦。
陈娇娘理直气壮:“你家赚了那么多银子,根本花不完,为什么不给我花!”
陈耀祖:“……”
他忍了又忍,道:“你前几日刚要走一两银子,那一两银子难道已经花完了?”
陈娇娘把手伸到陈耀祖面前:“那一两银子我已经花完了,大哥,你再给我一两!”
陈耀祖正要说话,冷不防陈娇娘把他腰间的荷包给抢了过去,飞快地跳开,把里面的碎银子都倒了出来,然后把空荷包扔给陈耀祖,自己一溜烟跑了。
陈耀祖:“……”
他简直气得七窍生烟——这是十五岁的大姑娘能做出的事情么?不嫌丢人么?
第二天上午,陈娇娘趁大家都在忙碌,寻了个机会拿着银子溜了出去。
她在外面逛了半日,买了一叠桃红色的薛涛笺,买了几个杭州纱汗巾,又买了些胭脂,最后又买了一包糖炒栗子,把从陈耀祖那里洗劫来的碎银子花了个干干净净,这才得意洋洋去东大街堵截陈耀祖去了——一般中午的时候,陈耀祖都是挑着担子在东大街卖卤肉!
陈耀祖见了自己这个妹子,简直恨不得回到自家娘刚生下陈娇娘那一刻,他非把刚生下来的陈娇娘给扔到净桶里溺死不可!
陈娇娘拿住了陈耀祖好面子,终于又从陈耀祖这里抢了二钱碎银子,跑去吃了一碗羊肉臊子面,这才回去了。
下午武氏忽然骑着驴子来了,跟着她牵驴子的是一个陌生的精瘦少年,正是她的亲弟弟武福全。
武福全和武氏生得有点像,个子不高,瘦瘦的,小脸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一看就机灵得不得了。
武氏坐在卤肉馆的竹榻上和王氏攀谈,预备寻找机会提出借钱的事——她儿子陈玉川如今在县学读书,花费大,家里人口又多,只有陈耀宗一个人赚钱,实在是钱不够用,便想着大房卤肉馆子生意好,因此来借钱。
说是借,不过武氏根本没有还的打算。
她的逻辑是:反正大房有钱,有钱为何不支援家里人?有钱就该拿出来让大家花,还什么还?反正大房不缺这点钱!
王氏知道武氏心眼多,只是笑不多说——反正家里她不当家,钱都是玉芝拿着,玉芝自能治住武氏!
武氏用尽心机,发现王氏油盐不进,跟个傻子似的根本听不懂,不由有些焦躁:“大嫂,我大哥呢?”
王氏笑眯眯道:“你大哥挑着担子出去卖卤肉了!”
武氏:“……”
见王氏没眼色,不知道给自己倒茶,她便自己拿了茶壶,倒了一盏茶一饮而尽,干得冒火的喉咙总算是滋润了些,这才意识到自己弟弟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会儿武福全正和陈娇娘在院子的角落里嘀咕。
陈娇娘低声道:“福全,你真的愿意帮我送信给许大人?”
福全小眼睛里全是算计:“我们是自家亲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吧!”
陈娇娘这才放下心来,夸张地松了一口气。
见她丰满的胸部随着呼吸直颤动,武福全觉得喉咙有些干,趁陈娇娘不注意,又盯着那柔波荡漾之处看了两眼。
陈娇娘背过身去,从胸衣里掏出一封信,转过身递给了武福全:“福全,一定要交给许大人!”
她在二房家里住的时候,和武福全变得熟悉起来,武福全说话全投她的好,因此两人很是投机,陈娇娘这才敢把如此机密之事交托给武福全。
武氏没从王氏这里弄到银子,坐了半日,原想着等陈耀祖回来,谁知玉芝午睡起来,三言两语就把她给挤兑走了。
到了晚上,玉芝和阿宝在卤肉馆里看店。
他俩一边看店,一边下棋,预备过一会儿就打烊。
玉芝正思考得入神,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笃笃笃笃”有节奏的敲击声,抬头一看,却发现是寒星在外面。
寒星笑眯眯道:“大生意上门了,店家还不上前迎接!”
玉芝不由也笑了:“寒星小哥,我们这里只剩下些卤鸡肝和卤鸡心了!”
寒星这才说明了来意:“我们大人要调走了,大家预备给他践行,派我来预定些卤肉!”
玉芝忙道:“寒星小哥,你进来说吧,我给你倒盏茶!”
她有好些事想问寒星呢!
阿宝忙起身取开水去了。
寒星进来后,玉芝请他在阿宝的位置坐下,自己起身拿了纸和炭笔:“寒星小哥,你说吧,都要些什么?”
寒星想了想,道:“卤肉二百斤,卤排骨二百斤,卤大肠四十斤,桶子鸡四十个。”
玉芝怕自己忘记,一一记了下来。
寒星见她用描眉的炭笔写字,却依旧娟秀好看,不由赞叹道:“你可真聪明,你爹娘是怎么生出你这样聪明灵秀的闺女的?你那个姑姑明明是那个样子!”
想到陈娇娘搔首弄姿的样子,寒星忙道:“尉氏城里风流浪荡子弟可是不少,你们家得看好你小姑姑,别弄出什么风流官司,到时候你也受影响!”
玉芝在灯下垂下眼帘笑了,过了一会儿方道:“我早晚会带着爹娘和阿宝离开尉氏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理他们呢!”
寒星正要问话,阿宝提了壶热水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