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接过茶碗,慢慢喝着。
一直到了夕阳西下时分,陈耀祖这才过来接玉芝:“方家的宅子已经拾掇好了,咱们现在过去吧!”
玉芝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太好了!晚上终于可以安安生生吃一顿饭了!”
陈耀祖心事重重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摊子。
到了方家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玉芝心里一阵兴奋,走上前“笃笃笃”敲了敲门:“有人在家吗?”
大门很快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王氏一脸喜气:“终于回来了!”
玉芝童心大发作,拎着裙裾跳了进去:“我先看看我的屋子,还有阿宝的屋子!”
王氏笑着和阿宝一起帮这陈耀祖把车推进来,让陈耀祖搬炭炉大砂锅之类家什,她则带着玉芝和阿宝看各人的屋子去了。
方家的宅子和西隔壁陈家差不多,都是常见的乡下四合院。
陈家院子里种的是桃树,方家院子里则种着几株高大笔直的梧桐树。
陈耀祖和王氏住进了正房西暗间,把东暗间留给了玉芝住。
阿宝住在东厢房南暗间,北暗间做了库房。
方家的西厢房和陈家不同,被打通改成了灶屋,因此灶屋出奇的大。
玉芝跟着王氏看了一圈,发现屋子里打扫得很洁净,虽然家具简单鄙旧,却铺设得甚是舒服。
把前院看完之后,王氏又带着玉芝和阿宝去看后院去了。
看着后院长满野草的菜地,玉芝当即笑了起来:“娘,你这下可有自己的菜地了!”
王氏也笑:“方家的菜地足足有二亩了,如今正是春种时候,咱们可以种花生、玉米、棉花、芽子红薯、黄豆、绿豆、芝麻……”
“对了,还可以种青椒、茄子、空心菜、小白菜、油菜、黄瓜,还有南瓜!”
玉芝看向夕阳中王氏亮晶晶的眼睛,不由笑了起来——有属于自己的宅子,有一块菜地,这可是王氏多年来的梦想啊!
虽然是赁来的宅子,可是她的梦想毕竟还是暂时实现了……
想到这里,玉芝觉得心里有些凄凉,轻轻握住了王氏有些粗糙的手,轻轻道:“娘,将来咱们也买这样一个宅子!”
王氏“嗯”了一声,道:“明日我就开始刨地!”
畅想了半日,她意犹未尽道:“先回去做晚饭,然后烧水大家都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下,其余事情明日再说!”
如今有了阿宝,王氏就不用玉芝烧火了,让玉芝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玉芝便把阿宝拿回来的五只洗剥干净的小笋鸡细细冲洗了一遍,沥干水分后放在大铜盆里,用花椒盐和料酒涂抹了,腌制了起来,然后盖上了簰子。
忙完这些,玉芝又去看四个大砂锅里浸着的卤肉和卤排骨。
其实如今有了方家的大灶屋,她该扩大生意规模了,起码得再添置两个炭炉和两个大砂锅了。
玉芝打算以后多做一些卤肉,雇信得过的人去别的村镇去卖,这样赚钱也快一些……
王氏、玉芝和阿宝正在灶屋里忙碌,陈耀祖走了进来,直接对王氏说道:“晚饭多做三个人的,我去请爹娘和娇娘也过来吃!”
王氏正在炒菜,闻言当即放下锅铲,伸手从案板上拿起了刀,恨恨瞪着陈耀祖:“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她气得涨红着脸:“老娘好不容易逃离了虎口,你再把老虎请回家来吃老娘!你再说一遍!老娘豁出去了,和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大家鱼死网破,都别活了!”
她忍啊忍,忍了十几年,如今好不容易脱离了陈家那些吸血鬼,陈耀祖这杀千刀的居然还想送羊入虎口!
陈耀祖没想到王氏居然反应这么大,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王氏,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口中嗫嚅着:“你……你不愿意就算了……何必如此……如此凶悍……”
他退到了院子里,见王氏拿着刀追了出来,忙起身跑出了院子。
王氏握着刀站在那里,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凄厉,含着无尽的酸辛悲苦……
玉芝忙交代阿宝:“把大门闩了!”
阿宝跑去闩上了大门。
玉芝上前,从王氏手里接过了菜刀,先放回了灶屋,这才出来扶着王氏也回了灶屋,在灶膛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从后面烧水的锅里舀了些温水,浸湿了手巾,为王氏擦了擦脸,然后在王氏膝前蹲了下来笑盈盈道:“娘,刚才你做得对,宛州有一句俗话叫‘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爹我爷奶他们欺负您十几年,不过因为您软弱,如今您拿了刀和他们拼命,他们自然会怕!”
阿宝在一边轻轻道:“姐姐说的对,哪里都怕不要命的,‘柿子都捡软的捏’,太软弱的人只会被欺负。”
王氏方才只是一时激奋,如今放松了下来,正有些后怕,被玉芝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做得对,不由多了些底气,也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道:“哎,我的胳膊都软了!”
晚饭最后是玉芝和阿宝做的——玉芝掌灶,阿宝烧锅。
玉芝做的是大锅熬菜、贴玉米饼子和小米粥。
玉芝和阿宝刚把饭菜在堂屋的旧方桌上摆好,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阿宝道:“我去看看!”
片刻后,阿宝领着蔫头耷脑的陈耀祖回来了。
陈耀祖进了堂屋,见堂屋里点着一盏油灯,饭菜香诱人,也松了一口气——他刚才在外面瞎转了半日,早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一家四口洗了手,围着方桌开始吃晚饭。
陈耀祖没想到大锅熬菜也会这么好吃,不由道:“这熬菜怎么这么好吃?比以前的好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