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寅捏紧的拳头‘咔嚓’作响,望着牧兰离开的方向,嘴角勾出一抹阴森的笑。
水清漪,当真不是你么?
一辆马车,缓缓的驶离永盛坊。
绣橘放下帘子,忧心忡忡的说道:“小姐,牧兰这番作为,怕是将莫寅得罪狠了。而且,那只断手,会吓到看热闹的人。都会传咱们永盛坊多么的残忍,还怎么会有顾客?”
水清漪笑着摇头,事情都是两面,有利有弊。经过这一次,便也起到敲山震虎的威力,一些想要寻兹挑事的人,也会要思量一番。而至于顾客,只要是诚心买卖,不闹事,倒也不会惧怕。
“小姐,那这次孟小姐当真是受人指使?”绣橘觉得孟菲儿为人刁蛮冲动,容易受人煽动。可方才她的细微表情,透露着她不是受人指使。
水清漪眼角凝着一抹冰冷,心里有了推测。之前她见到莫寅隐在人群里的时候,便以为是莫寅与孟菲儿联手。可后面孟菲儿的表现,却并非是如此,她似乎对莫寅极为的陌生。从大夫判断她中毒的时候,孟菲儿眸子里的不可置信,让她猜测认定是胭脂问题,少不得孟府府医的功劳。
绣橘似乎也猜到了这上头,想着小姐往日的手段,提议道:“小姐,要牧兰将人绑了来审问?”
水清漪敲了绣橘的头:“什么审问?请来喝杯淡茶。”
绣橘憋红了脸,捂着额头,委屈的说道:“淡茶怎么够?怎么着也要一杯浓茶!”
水清漪嘴角漾着一抹浅笑,这丫头越来越深得她的心了。
回到府中,李妈妈等在门口接应。见到水清漪下来,连忙上前说道:“小姐,夫人请您去她的院子一趟。”
李妈妈眉宇间的忧愁,令水清漪蹙眉:“发生什么事了?”
“镇国公府大夫人来了。”
江氏?
水清漪心中冷笑,不用想也知她来不安好心。怕是为了乔梦语的事!
“我回院子换一件衣裳,李妈妈你先过去。”水清漪眸子微敛,去了清漪居。换了一件衣裳,吩咐绣橘去做一些膳食。
不紧不慢的用完,才拿着锦帕按了按嘴角,起身去大夫人的院子。
而大夫人这边,江氏腰椎才好了一些,下地还有些疼,不适宜出来走动。碍于乔梦语的事儿,只得咬咬牙来了。
与她设想的不一样,乔若潇待她依旧客客气气,略有些亲和。并没有因为贡布的事情,对她冷眼相待。可是话也不多,嘴角凝着笑招待她。
江氏有事相求,便主动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家常,好缓一缓气氛。
“一个女人嫁个好男人,就是第二次投胎。若这第二次没有投胎好,恁她先前家世如何,都是空谈。还是清儿好,出生亦是不差,这嫁更是没得说。就是我家语儿啊,命不好。出生在这帝京是数得上的,可如今这般境地,我想想都心疼的想落泪。”江氏脸上的笑容霎时敛去,手指卷着锦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大夫人没有接江氏的话茬,不紧不慢的饮着温水。皱了皱眉,依旧不习惯。
“舅母这话说的可不妥,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说皇家不如镇国公府?平白因口舌而招来祸端?表妹能嫁进皇家,那是天大的恩赐,旁人都是攀不上。舅母应当惜福才是!”一道清丽的嗓音而至。
水清漪穿着一袭白色纱裙,宛如一朵纤尘不染的出水芙蓉。一压眉,一敛目的风情,使那粉白的面颊霎那间生出华光。嘴角微弯,浅淡的笑容跃入眼底,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来。
江氏几乎都看怔了,待她走近了,才回过神来。心中思忖着,这样一个女子,莫怪她如何折腾,静安王世子都不恼半分,依旧执意要娶她。
语儿长得虽然也标致,却又落了几分俗,不似她这般出尘。
敛下心思,细细嚼着她的这句话,心里有几分怒意,却也知晓今日来此的目地。讪讪的笑道:“这张嘴儿欠,舅母这是将你们当作一家人,才没有把住门。将心底的那股子憋气,都给倒出来。皇家虽然好,但却不是语儿的好去处。伦容貌,她也只算中上,宫里头的皇贵妃压她一头,又深得皇上宠爱,如何有她出头的时日?如今不消说她出头,保命都难。”
许是说到了伤心处,江氏止住的泪水,又籁籁落下,湿了衣襟。
水清漪觉得可笑,江氏明里暗里都觉得侯府比不上镇国公府,但是她却嫁得极高。这会子乔梦语出事,来寻她们作甚?
“表妹断然不是那样的人!”水清漪趁着江氏开口之前,担忧的说道:“唉,父亲如今不是侯爷,侯府归二房管,在朝廷上,父亲也说不上话。舅舅还好,也能找一些重臣说说好话,让皇上赦免了妹妹。”
江氏正欲出口的话,被水清漪给死死的堵住。她若还要说出来,就会变成为难他们。
“我也认识几个要好的世家小姐,给她们送个口信,看能否帮上一二。”水清漪转而主动开口帮忙。
江氏心中诧异,方才她还在想水清漪是见死不救。谁知她一转眼就动用关系!提着的心,总算是松了一点。她知道水清漪与威武大将军的女儿是故交,定然会帮上忙。
“舅母替语儿谢谢清儿了。”江氏破涕为笑,感激的看了眼水清漪。
“不妨事,都不知能不能有用。”水清漪神色淡淡,打着马虎眼儿。
江氏忙不迭的说道:“静安王世子他断然能保语儿一命,清儿你去寻他,他自然会帮忙。”
水清漪一怔,这两日他倒没有再来了。
神色渐渐落寞,拉扯着手中的娟帕,颇为难过的说道:“实不相瞒,当初我的身份,我怕配不上静安王世子,在王府难过。便使小性子,要与他解除婚约,大约被我恼了,他便将婚书送了过来,顺道要回了他的庚贴与信物。这件事说出去怪丢人,我也就藏进了心里,免得日后不好说亲。谁知,太后娘娘赏赐恩典,给我赐婚。但他心底对我有隔阂,可太后娘娘的恩典断然是不能推拒,他也就勉强的应下。寻他帮忙,就怕他心里有怨,趁机对表妹下手,那一切可就不能挽回了!”
江氏本来心中不信,可见到水清漪说的有鼻子有眼,心里便琢磨着难道当真有这一回事?
水清漪从袖中掏出了一封当初长孙华锦送来解除婚约的信,递给江氏:“上头都写明白了。”
江氏一瞅,脸色僵硬。想让水清漪试一试,又怕适得其反,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水清漪见她被唬住,哀叹道:“大约这是命数。”
江氏却以为说乔梦语,当即掉了脸子,冷声道:“当年大师说过语儿是富贵命,岂能这么轻易的命丧劫难?”说罢,也没有留下来的兴致,起身告辞。
水清漪与大夫人相视一笑,大夫人说道:“人各有命,是福是祸,都是自己的造化。从江氏生了害人之心作孽开始,就已经定下了乔梦语的命运。”
水清漪极为赞同。
“母亲,日后她再来,您就躺床上去,莫要理会。”免得被气得动了胎气。
今日有事相求,都暗含讽刺。若是寻常,有如何会让大夫人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