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若在碰到下雪天,你们二人中便选出一人去厨房,赵妈妈年纪大了,雪天路滑,万一摔倒,可不是小事。”
招银招娣捂嘴笑道:“奴婢们知晓了,”这时耳边又传来走路声,遂大声调侃道:“姑娘就知道心疼赵妈妈。”
赵妈妈闻声而来,笑着问她们:“姑娘可是老奴一手带大的,不心疼老奴难道心疼你们这两个不知分寸的小蹄子?”
招娣碰碰招银的胳膊,小声道:“你看妈妈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赵妈妈上前几步,作势要打她:“找打的小蹄子,还敢编排我?”
“妈妈,奴婢错了,不该光长个头不长记性。”招娣退后两步,躲在姑娘身后,小声告饶道:“姑娘,救救奴婢。”
刘湘婉身子一闪,指着招娣道:“妈妈安心教训她就是。”
赵妈妈及招娣神色一愣,立在一旁的招银忍不住捂嘴偷笑,每每姑娘所做的决定总能出乎人意料。
待主仆四人到得正厅,刘湘婉穿着粉色小袄走到窗前,到底忍不住打开窗户,极目一望,尽是白色,大雪过后,天空越发的蔚蓝,扬扬洒洒的雪花,伴着瑟瑟的冷风,吹散因冬日骤冷后枝枯叶败的萧条,一片雪花顺着冷风飘落在她脸上,凉丝丝的瞬间化成一滴水,既降了人心底的燥热又美化美景。
身后随之而来的赵妈妈忙关上窗户,皱眉道:“姑娘,切莫站在窗前如此长的时间,您起床不久,万一被冻到惹了风寒便不好了。”
刘湘婉无奈的转回身,徐步而走,坐在桌前发呆,见此招娣问:“姑娘,可是早膳不合胃口?”
“若不然从明日起,早膳我便不吃了……”
赵妈妈惊呼:“这是为甚?”
“能多睡一会儿觉。”
得知结果,其余三人皆无可奈何的看着她。
赵妈妈在旁劝道:“姑娘,您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膳多少吃点,省的白日里上课饥饿难耐。”
其实她也只是说说而已,无可奈何的拿起筷子夹了个肉包子,一口一口不知不觉吃了两个兼喝了一碗大米粥。
身旁随伺的招娣咽了咽喉咙:姑娘这还算没有食欲吗?
到得正房门口,刘湘婉竟看到久未见的王妈妈,笑着问:“妈妈何事回来的?”
王妈妈福了福身,满脸笑容道:“劳六姑娘惦记,老奴昨晚戌时到得府中,拜见太太后便回房歇息了。”
“那您怎没进屋伺候母亲?”
“太太担忧老奴太多劳累,让老奴歇息几日再来当差,可老奴打小就是伺候人的命,这不起来后便直接过来了。”
刘湘婉握着她的手,劝慰道:“如今天寒地冻,冷风呼啸,母亲心疼您一路日夜兼程,风尘仆仆的往回赶,怎舍得让您立即当差。”
“您说的是,老奴岁数大了,身子骨不如以前硬朗,这不昨儿刚到的府中,太太便遣了大夫过府把脉问诊,晓得老奴身子康健后方宽了心,且嘱咐老奴多歇息几日再来当差。”
“如此说来,您何不听母亲的话,好好歇息几日,养足精神在来伺候母亲。”
王妈妈笑着说:“老奴也想啊,可老奴一辈子为奴为婢伺候惯了太太,真让老奴闲着,怕是病痛就得来找老奴了。”
“王妈妈还是这般喜欢开玩笑。”
“老奴不在这段时日,姑娘可还好?”
刘湘婉含笑道:“每日里除了上课便是绣花,怎能不好?”
“如此甚好,”王妈妈仔细瞧着六姑娘眉眼,又道:“老奴瞧着您好似长高不少。”
“当真?”刘湘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
王妈妈笑着说:“姑娘如今正是长个的年岁,看着身子抽条不少。”
二人正聊得开心,听见后面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王妈妈便道:“老奴扶着姑娘进屋。”
刘湘婉脸色微红,挥手推辞道:“您可是母亲身边的老人,怎能劳您搀扶我,这不是折我寿吗?”
“姑娘这般说着实是抬举老奴了。”
行走间,刘湘婉不禁问道:“不知大姐身子可好,小外甥是否会说话?”
“大姑娘身体好着呢,如今正怀了二胎,听身边服侍的丫鬟们说,稳婆特意来看过,说大姑娘这胎又是哥儿。”眼里的喜意遮都遮不住。
“真是太好了?”刘湘婉同样笑逐颜开。
王妈妈怅然道:“大姑娘总算熬出头了……”
一句话喜忧参半,喜的是大姐终于在婆家站稳脚跟,忧的是女人生子就如一脚踏上鬼门关,生死听天由命。
刘湘婉忙道:“大姐是有福之人,定能平安诞下哥儿。”
王妈妈笑的眯起眼,与她轻声道:“大姑娘收到您亲自缝给小少爷的衣裳,欣喜得落泪了,更是当着老奴的面让婢女为小少爷穿,没想到无论尺寸还是样式皆得他喜欢,待让他脱下便说什么也不让。”
刘湘婉拿着丝帕遮住嘴角的笑意,堪堪道:“若毅哥喜欢,日后我在给他做。”
“那就劳您费心了。”
“看您说的,毅哥是我的外甥,我做六姨的尽尽心意本就是应当的。”
王妈妈笑着点头应下。
进屋后,众姐妹皆比她来得早,王妈妈松开她的手,对众人福了福身,三姐起身行至她面前,挽着她的胳膊娇嗔道:“妈妈何事回来了?我竟不知道?”
“劳三姑娘惦记,老奴昨儿回来,因回来的匆忙,便没有立即去您院子给您请安。”
三姐笑着说:“您是娘身边的老人又是看着我长大,若您顶着疲乏去给我请安,娘知晓后怕是又得扒了我的皮,狠狠训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