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证物,张枝枝立刻严肃的点头,恨不得把另一只鞋一起给他,一旁办案的赵拾和众官差眼底却闪过疑惑:这比证都比完了,大人还留着人姑娘的鞋子做什么?
张云天很快怒气冲冲的回来,原来那贺三虎早就不见踪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没了人证,贺夫人自是会死不认账。
赵寒灼下令让人张贴告示,悬赏捉拿贺三虎,先将涉案人员带回大理寺,因为***颈子上还插着簪子,不能随便移动,便特许他在家疗养,留大理寺的官差轮流看管着,只带了张枝枝回去,等贺三虎被抓捕归案再做定论。
张枝枝这回是真的犯了案,本以为要在大理寺的暗牢里关上好些时日,却直接被赵寒灼带回了家里。
说是家,其实比大理寺的办公房间好不到哪儿去,除了床,桌子,就只剩下满柜子的竹简案宗了。
“赵大人,这不是你家么?”
“嗯。”
赵寒灼点头,进了厨房,撸起袖子往锅里舀水,张枝枝站在门口有些无措:“赵大人你要做饭么?”
“烧水,一会儿我让人送衣服来。”
赵寒灼惜字如金,坐到灶前开始生火,张枝枝看着袅袅的青烟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要烧水给她洗澡换衣服。
这可怎么行?
张枝枝忙把赵寒灼拉起来,她是自幼习武的,手劲大,拉得赵寒灼一个趔趄,自己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自己来就成,哪能让您动手啊!”
她手脚快,小臂粗的木柴放膝盖上咔咔两下就折断了丢灶里,火烧得旺旺的,像在自己家一样。
赵寒灼见她一直有些苍白的脸被火光映得发红,眉眼舒展开来:“这会儿没外人在,倒是对我用上敬称了?”
“您今天帮我证了清白,对我有恩,况且年纪又比我大,我当然要尊敬您了!”张枝枝没注意他说外人,一口一个‘您’叫得欢畅。
赵寒灼听得眉头一抽:“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不能吧!”张枝枝拔高声音,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您老看上去起码……”
张枝枝的话卡住,第一次认真打量赵寒灼。
这人素日总穿着一身墨绿色朝服,冷着脸不与人说话,留着一小撮胡须,乍一看跟个四五十的人一样,可这会儿没了那朝服,仔细一瞧,却见他皮肤光滑,眉眼之间流转着书卷气,连那胡须都显得年轻起来,顶破天三十出头!
赵寒灼由着她打量,见她愣住,含笑追问:“起码多少?”
他鲜少对人笑,这一笑平日那一身冷硬便悉数消散,竟俊朗得不像话。
张枝枝猛然扭头,认真看着火,脸庞有些发热。
“我……我眼神不好,看不出来,大人向来不会撒谎,应该确实比我大不了几岁的。”
她看着胆子大,实则怂极了,这会儿连赵寒灼的眼睛都不敢看。
赵寒灼没再逼她,走出厨房交代赵拾去买衣服,张枝枝又往灶里添了柴,然后猛然惊醒:既然她不用被关进大理寺,赵大人为什么又把她带回来了?
张枝枝想不明白,但下意识的相信赵寒灼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朝服对她而言很宽大,在厨房地上扫了两下就脏了,张枝枝洗完澡出来,顺手把自己的衣服和那件朝服一起洗了晾起来,但肚兜被她揣怀里了。
到底没出阁,在一个大男人家里洗肚兜算怎么回事?
洗完衣服张枝枝磨磨蹭蹭想提回家的事,被赵寒灼抢先开口:“这个案子虽然不大,但既然大理寺接了,就要按照大理寺的办案流程走,贺三虎一日没抓到,你的清白就一日不能洗清,你是想在牢里待着还是想跟在本官身边?”
跟在他身边还能四处走动,待在牢里多无聊啊!
张枝枝当即做出选择:“我可以帮大人洗衣做饭叠被,保证安安静静绝对不打扰大人做事!”
这个回答在赵寒灼的意料之中,他把张枝枝带到自己的书房,一点也不客气的吩咐:“帮我把这屋里的卷宗分类整理出来。”
这些卷宗是他为官以来,自己梳理整理出来的,比大理寺存档的卷宗还要更详细一些,足足堆了一整间屋子。
张枝枝的眼睛瞪大:“全部?”
“全部!” “……”
张枝枝默默咽了口口水,虽然觉得任务艰巨,但她自幼受的教导是滴水之恩以涌泉相报,既然她之前认了赵寒灼做恩人,这点事自然是不能推脱的。
“好!我一定会尽快整理出来的!”
张枝枝握拳保证,赵寒灼放心离开,张枝枝在屋里站了一会儿,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赵寒灼说了要分类整理,张枝枝自然要先把卷宗都看一遍,这一看张枝枝就入迷了。
赵寒灼的字写得很好看,叙述更是逻辑清晰,比说书先生故弄玄虚的那些话本子要吸引人多了。
张枝枝看了几卷就看入了迷,对这些案件好奇起来,也隐约找到了分类的诀窍,便找来不同颜色的丝线在卷宗上做了记号,有歹人仇杀的,有亲朋作案的,也有临时起意的。
她平日看着性子有些咋呼,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却能安静下来,做事也相当细致有条理,丝毫不会觉得枯燥不耐烦。
第一日不知不觉过去,还是赵寒灼端着烛台来找,张枝枝才猛然发现天已经黑了。
张枝枝捧着卷宗蹲在地上和赵寒灼对视片刻,自己的肚子先咕咕叫了起来。
“大人,你饿吗?”
“你会做饭吗?”
“不瞒你说,我做饭可好吃了!”
半个时辰后,张枝枝端上了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