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阳哲,眼神中全是让人心折的信任和温情。
阳哲并没有发下什么誓言,只是嘴角含笑地点了点头。
闾毗松开母亲,亲自陪着母亲、牵着妹妹,将她们送上了前往宫中的车驾。
他就那么怔怔地站在那里,一直到什么也都看不见了。
“传我号令,所有部民准备作战!”
闾毗握住了腰侧的金刀。
“守住外城的四门,无论什么人要踏进来,就得踏过我们的尸体!”
“是,主人!”
宫中。
“我不同意!”拓跋晃抱着还在襁褓之中的弟弟,拼命地摇着头。“我不能把弟弟送走!我答应过阿母要照顾好他!”
“可你的叔叔们说的没错,大臣们的顾虑也是需要考虑的。”窦太后听到他第一次谈起死去的母亲,心中忍不住一酸。
她和贺夫人朝夕相处,十分欣赏她的坚韧和柔情,提到“血崩”的贺夫人,心中总是有些愧疚。
她偷走了两位皇子的信任,都是从他们的母亲那里。
“既然我留在宫中,那宫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阿弟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可以?他不能去南山!”
拓跋焘还没给这个新出生的孩子起名,宫里人喊他“小王子”,拓跋晃则一直喊他“阿弟”,宛如普通的鲜卑家庭。
“您是储君,所以代替陛下坐镇宫中,防御国门,危险都由您承受了,可他也是陛下的血脉,连路都不会走。”宗室里最长的直勤王爷冷哼道:“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万一?所有的侍卫和臣子都会先保护你,将你们分开保护,才是对小王子好。”
“我会让我身边的人优先保护阿弟!”
“你觉得这可能吗?”这位宗室按辈分是拓跋焘的堂祖父,在拓跋家族,除了他以外,就没有能活这么久的宗室,大部分宗室不是死于意外就是死于战乱,或是被赐死,活过四十多岁都很少。
这位拓跋老爷爷犹如天神保佑,总是大难不死,人人都认为他有吉兆,所以让他任了内宫的“大司礼”,但凡宗室子嗣录入名册、死亡或者继承王位爵位等等,都要请他去见证。
这位长辈辈分太大,年纪也大,对待拓跋焘和拓跋晃都不是很谦恭,听到这个小娃娃不愿意让小王子退避南山,心中更是不耐。
他能活到现在,就是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宗室们的顾虑是正确的,一旦拓跋晃真要有事,至少还能活一个陛下的血脉,王位不会空悬。
拓跋范也好、拓跋崇也好,甚至失踪的库莫提也好,都不能完全服众,尤其是讲究君臣之纲的汉人们,肯定希望登位的是拓跋焘的儿子而不是哪里来的王爷。
“晃儿,南山的别宫易守难攻,只要两千人就能凭借栈道抵挡几万大军,是比宫中更安全的地方。”
窦太后伸出手。
“把你的弟弟交给我吧。”
南山要不是极为安全,穆寿和一干大臣也不会让他们去南山避难。
拓跋晃人小力薄,但他抱紧了弟弟,哪怕侍卫围了过来也担心伤了他们,根本不敢用力抢夺,任由局面僵持在这里。
“你难道能一直抱着他不成!喂奶怎么办!更衣怎么办!”窦太后见拓跋晃反倒往后退了几步,只能耐下性子哄他。
“你要不愿意送他走也可以,那就把他放在我的身边。你要上朝,要上课、要和大臣一起批阅奏折,把他放在我这是最妥当的。”
“太后,你会保护好我弟弟?”
拓跋晃毕竟年纪小,贺夫人生的又是个大胖儿子,这会儿有些支持不住了,干脆跪坐下来,将弟弟放在大腿上护住。
“我和他是我母亲牺牲一切换来的,谁也不能有事。”
窦太后的心更软了,似乎看到了当年因为母亲自尽而夜夜跑到杜夫人殿中哭灵的拓跋焘。
“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他出事的。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自己指派照顾他的人。”
拓跋晃心中马上跳出的就是花木兰。
但花木兰是男人身份,根本不可能到后宫来保护太后和小皇子。
最合适的人选,只能是聪敏且值得信任,而且身份不能太低,可以威慑住其他宫人的女人……
最好还懂武艺,能够在关键时刻自保,至少不会拖累别人。
拓跋晃在心中苦苦搜寻合适的人选,可哪里有这么完美的女人!
后宫里的女人没嫉妒的掐死他弟弟就不错了!
一个不行,那就两个!
拓跋晃吻了吻弟弟的额头,抬起头来向窦太后恳求:“请太后让赫连公主照顾我弟弟,我小时候得到她许多照顾,她细心又体贴,是最合适的人选。”
赫连明珠如今正在后宫待嫁,等拓跋焘回来恐怕就要成为嫔妃之一,后宫里也得了拓跋焘的吩咐,以“夫人”之礼待她。
贺夫人死后,三位夫人里空了一位出来,许多人都认为赫连明珠成为赫连夫人就是不远的事了。
“她倒是可靠,而且身份也够。”
窦太后点了点头。
“可以。”
“我身边的女官王贤人武艺高强,且性格谨慎冷静,我希望能调遣她去慈安殿,辅佐赫连公主照顾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