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看!还不小呢!”
莫说狄叶飞呆若木鸡,整个营帐里的人都疯了。
“吐罗你做什么!”狄叶飞满脸通红的穿上裤子,一脚踹了过去。
自己脱和被别人拔掉完全是两回事,他再怎么豪放,也不可能高兴的。
‘……还真不小。’贺穆兰看完那粉嫩的小狄叶飞后,默默吐槽一句,将眼神移往其他方向。
其他人刚刚经历过狄叶飞美到神魂无主的那一笑,突然间什么都不知道的吐罗大蛮上前就干脆利落的“验明正身”了,所受的打击自然不是一般大,若干人一捂额头倒在他四个家奴身上,那几个家奴也是面红耳赤。
卢日里的喉头咯咯咯响了好多声,也不知是想呕吐还是想哭,他那张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来回好多下,居然大吼一声:“我什么都没看到!”
然后掉头就跑了。
吐罗大蛮跟在后面追,贺穆兰总觉得这一幕又荒唐又可笑,又带着一种年轻人“青涩”的伤感(好吧这实在太恶心了),也跟在后面追了一会儿,张口就喊:
“吐罗大蛮,不要追啦,回来吃饭!大蛮!”
岁月催人老,她还没儿子呢,跟养了一堆儿子似的。
吐罗大蛮气呼呼地回来了,贺穆兰塞给他几块吃的,先堵住他的嘴,免得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此时再看自己长枪上的红缨,就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早晨她才和狄叶飞说过“都是那些人龌龊”以及“他们要的都是想象中的人”,结果没多久就真冒出个追求者来,她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恶毒女配。
男男有别,回头是岸啊。
那卢日里大约是伤透了心,之后再也没有来送过东西了,但有时候校场遇见,经常也会遇见他欲言又止的想上来说些什么。
狄叶飞每次见到他都还算客气,微微点点头,并不像一开始那样恨不得把人蛋蛋都踢爆,这样的对待方式让若干人的等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还以为狄叶飞对着卢日里有什么不同之处,每天苦口婆心……
直到越来越多的出战。
贺穆兰等人现在的军功已经过了三转,在右军里属于最快的那一群,也闯下了不小的名头。贺穆兰的箭术连夏鸿将军都啧啧称奇,这时代又没有手枪,箭术一个是看准,二个是看远,她两者皆有,可谓是个全才。
夏鸿甚至都想让王副将带她,将她当做将才来培养了。只不过她升的太快也不是好事,军中是熬资历的地方,尤其是普通军户出身。所以夏鸿每次都点她出战,也算是一种替她快速增加资历的办法。
一个月出战四、五次,即使是许多老兵也没有这种频率,但贺穆兰一火人却是已经习以为常。他们参加的战事越来越危险,蛮古又是喜爱冲锋陷阵的主将,常常让贺穆兰一行人咬牙切齿。
明明可以不必追击的,这位恨不得将人全部砍了,屡屡陷入危险之地。若不是还有王副将这支甚至蛮古性格的护军在,也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贺穆兰都已经去黑山城打造了缝合针,原本这种针是需要电解处理打磨的十分光滑的,现在也顾不得这样的,连针用的都是最老式的弯曲针,因为不可能达到后世的工艺。
缝合线是不可能用到肠线了,她找到这里的一种细丝线,韧度可以,勉强能作为缝合线使用。缝合针和缝合线都经过高温消毒后放到了若干人的象牙盒子里,由贺穆兰随身放置,若是战场上同火真的出现大面积创口,好歹还有缝合止血的法子,就是疼了点。
听说贺穆兰要用针线将人的伤口缝起来止血,所有人都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这些汉子们不怕有伤疤,也不怕受伤,却怕贺穆兰在他们身上像是缝衣服一样缝住自己的身体。
就为了这个,他们在战场上也加倍小心,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敢拼命了。
谁乐意身上带根线,还打个蝴蝶结啊!
来自蛮古“武勇”的噩梦一直持续着,也许是军中觉得贺穆兰一火在这种环境里反倒会成长,或是蛮古对贺穆兰等人也越来越欣赏,所以到后来,他们即使不想随着蛮古的亲兵深入敌军都不行了,军令一次比一次严,简直就是要把他们压榨到死的架势。
偏生他们这一火有狄叶飞过人的美貌,有若干人亮瞎人的装备,还有贺穆兰这种在后面经常放冷箭的阴险火长,敌人每每总是发现他们这一火不同寻常,围攻的人也越来越多。
哪怕是为了干掉弓箭手,也得拼死上前。
在这个时候,同袍之间的互帮互助就变得非常重要。右军都是鲁直的汉子,愿意跟随“花木兰”的,跟随“狄叶飞”或是其他什么人的同袍也经常靠拢在贺穆兰这一火的身边,救了他们不少次。
但也有救不了的时候,就比如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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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你母的!是埋伏!”
贺穆兰等人跟着蛮古大将追击了几十里,越跑越不对劲,身后的队伍拉的太长,前方的柔然人倒像是在放慢脚步。果不其然还没过一刻钟的时间,从右翼突然又来了一支柔然兵,而贺穆兰等人护卫的,正是右侧。
柔然人喜欢打埋伏战,因为他们惯于逃跑,也确实不是鲜卑人的对手,所以逃跑的次数实在太多,鲜卑人的军功和战利品都系在这些活人身上,十有八九要追,这追击之中的埋伏战最是好打,柔然人十次逃跑里,倒有两三次就是有所埋伏的。
这也是前世的花木兰为什么不那么热衷于追杀敌人和赢取军功的原因。一个是她想活下去,二是军功再好,得有命拿,何况拿到了也不长久,她毕竟是个女儿身。
“哈哈哈!来的正好!老子正好缺军功!”
蛮古大笑三声,不惧反喜。
“我看他不是缺军功,是缺心眼!”
贺穆兰难得骂了一句,看着洪水一般涌来的敌军骑兵,脸上不由得升起了“我大概是要死在这里”的表情。
连武艺最高强的贺穆兰都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其他人是什么心情,可以想象。
要不怎么说蛮古是个妄人呢,他见到这样的局面,不但没叫全军撤退,反倒叫长矛手、长枪手等拿长兵器的到前方也去冲锋,为后面用近战武器的骑士做掩护,骑射兵准备射箭迎击。
贺穆兰既可以做骑射兵,也可以做前面的冲锋兵种,但对方这么多人,射箭能起到的作用已经很小,怕是没射出两箭对方就已经到了面前了,所以她把自己的弓丢给了弓术也不弱的狄叶飞,让他到阵后去射箭,自己一提长枪,到前面去了。
阿单志奇、那罗浑、吐罗大蛮和若干人等人都是用长兵器的,她在前方,也好照应一二。
一场混战就这么打起来了,弓弦之声不过响了两下,柔然骑兵就已经冲到了面前。蛮古大吼一声手提大锤就冲了出去,他那些亲兵露出认命的表情也跟着冲出去了。
在他们的前面,是已经提前开始冲锋的贺穆兰等用长兵器的骑兵,双方只是一个冲锋,场上就多出至少两百匹空马来。
近战肉搏开始了,每一个魏兵都要对上至少三个敌人,贺穆兰已经见到不少熟悉的同袍被砍去了头颅,连缝合伤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死的最多的是战马,因为有些马匹通人性,会站起身子用胸腹抵挡敌人的长枪,马倒在地上后,大多数马的主人就会落在地上,然后一行行被马蹄踏烂了的人,和自己的战马一起倒卧在地上,从此融为一体。
贺穆兰自从军以来,没有见过像今天这般严酷的场面。上次被马踏死时死的太快,反倒没有这次直面大批同袍死去时来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