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顾客的声音很好听,亦很熟悉。
不是钟艾还能是谁。
季凡泽闻声顿住了身形,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无意识地从耳畔垂回身侧。
手机打了几遍都没人接,倒是意外在自家的百货公司遇到了她的人,季凡泽想不惊讶都不行。须臾怔忪,他正要抬脚走过去跟钟艾打个招呼,孰料——
一个小男孩雀跃地蹦跶到钟艾身边,伸手摇着她的胳膊,“礼物好漂亮啊,粑粑一定会喜欢哒!”
钟艾目光柔和,弯下腰,“那你是不是要奖励我一个?”
小男孩十分配合地踮起脚,“啵”一声在她的侧脸印上一吻,然后甜滋滋地说:“送你我的香吻,哈哈。”
“……”
季凡泽的表情变了变,一时间怔怔地僵在试衣区。他看向那一大一小的眼神中只剩下满满的错愕。
哪儿来的熊孩子?
也难怪钟艾会说出shopping mall里应该有儿童活动区这种话了,分明是有感而发。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屁孩可真幸福啊,说亲就亲,再瞅瞅他——
季凡泽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唇上的那块疤。
他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同样是异性,待遇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碍于昨天那个不太愉快的吻,季凡泽原本还想跟钟艾道个歉什么的,但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那女人的心情貌似不错,带着小包子逛街买礼物,一副根本没把那个吻放在眼里的样子。反倒是他白白担心了她一天,可笑。
季凡泽到底是没露面,等钟艾和沈笑有说有笑的离开,他才不疾不徐地从试衣区里面走出来。
导购小姐笑脸相迎,“季总,衣服合适吗?”
季凡泽只漫不经意地一点头,倏尔悠悠吩咐道:“刚才那位女顾客买的领带,你给我拿一条。”
导购小姐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赶紧从货架上拿下一条粉红色的、星星提花图案的箭头领带,递到季凡泽眼皮底下。
“您确定要这个?”她快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季总身上不是通常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么?
季凡泽乜斜着眼瞅了瞅这条花哨的领带,颇为嫌弃地“嗯”了声。
付款买单,他大步流星走出店门。在手机的通讯录里翻了翻,他找到一个号码,迅速按下通话键。
电话一通,甜美的女声悠然传来:“哟,季总什么时候想起我来了?”
季凡泽本来就不爱跟女人开玩笑,这会儿更没心情。他搭乘专用电梯返回办公室,边走边对着手机问道:“钟艾有小孩?”
手机另一端当即陷入一阵沉默。
孟晴像是一时无法消化这个问题,呆怔少顷,她嗤笑着回道:“呵呵,你说什么呢。她还是处`女呢好吗!”
……处`女。
季凡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词,耳朵隐隐红了红。
他作势嗽了嗽嗓子:“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孟晴跟钟艾从小就认识,小学同班、大学同系。虽然俩人关系不咋地,但有关钟艾的事情,没人比孟晴更清楚,向她打听准没错。
“哦,那个小孩是她朋友的。”孟晴不以为然地回道。
钟艾自己吃二十块一碗的凉皮,给“朋友”买条领带倒是半点不含糊,一出手就是上千块。只怕这所谓的朋友……
季凡泽眸光一黯,语气也冷硬了:“上次你说我不是钟艾的菜,谁才是她的菜?”
如此简单直白、没有半点迂回的一个问题,飘进孟晴耳朵里却仿佛魔音穿耳。
如果说,手机响起的那一瞬,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名字曾令她滋生出一星半点的期待;那么此刻,她只想摔手机了。
她算是听明白了,“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问钟艾的事?我说你还真对她认真了啊!你到底看上她哪点了?她……”孟晴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隐藏得不是很好的醋劲儿。
“那个人是谁?”季凡泽只重复这句话,声音更低了,仿佛藏了闷雷滚滚。
孟晴原本还想卖个关子的,但最后她所有的不甘全败了那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恶趣味。她开口`爆出那个名讳时,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市电视台的金牌监制——沈北。”
“……”
电视台监制……找社恐病人录节目……呵,钟艾还真拿那男人的事儿上心。
有时候,当真相帝的感觉就是这么令人不舒服。
哪个男人不好面子,尤其是季凡泽这种高岭之花,面子不是一般的矜贵。
当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钟艾昨天之所以那么爽快地跟他见面,就是因为要帮其他男人的那一刻,他的唇慢慢抿起来,只觉得胸腔内翻滚着一股……怨气。
**
录制节目那天,刚好是沈北的生日。
考虑到社恐病人的状态不好把控,节目采用的形式不是直播,而是提前预录。下午四点,钟艾准时从诊所赶到市电视台。
化妆间里,化妆师一边给她上妆,她一边垂着眼皮温习手上的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