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得是奚画卯足了劲在跑,然到门口时,一侧目,关何仍瘟神似得立在不远处,她当即感到自己这般举动和对牛弹琴毫无差别,思及如此遂也便没再搭理他,自顾自朝学堂方向而行。
眼下离打钟还有一炷香时间,刚进讲堂,就见不少人低着头在那儿议论纷纷,也不知在说什么。奚画狐疑地瞄了一眼,寻了个位置坐下,肩上却被人倏地拍了拍,不用问就晓得那是何人。
金枝笑嘻嘻地挨着她:“来的早啊。”
“出什么事儿啦?”她把笔墨纸砚摆出来,看着还在低低说话儿的钟勇谋几人,“他们今儿怎么这么聊得开?”
“你不知道啊?”金枝凑到她跟前,“咱们书院又要来人了,这一来还来俩呢。”
奚画好奇:“谁?”
“一个据说从前是当捕快的,要来这儿读半年的书,还有一个是新来的先生,你看——”她抬手一指,“就在门外头。”
奚画顺着她食指瞧过去,迎着朝阳,那人正同院士说话,一身清爽的衫子,温和潇洒,英气勃勃,表情十分精神,余光似瞥到她,唇边便立马噙满笑意。
“奚姑娘!”
啊,她突然觉得自己头又疼起来了……
“奚姑娘?”金枝收回手,一戳奚画的脸颊,眉间一挑,那不怀好意的笑就出现了,“呀,认识呢?”
尚远辞别曾院士,几步就走了过来。
昨日不才听他说是来此地办事的么,怎么还有闲心到书院里上课?
奚画万分不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尚远颔首笑道:“听闻你在此念书,左右没事,我索性也来瞧瞧。”
“……你案子不查啦?”
“天下这么大,哪能这么容易找到线索?”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况且我本就是被牵连的,过个一年半载王爷和义父定会想法子召我回去。”
说完,他又笑道:“眼下在这里也热闹,不怕没事做了。”
奚画愈发觉得他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忙提醒道:“……有寒啊,书院可不是玩的地方。”
“我知道,你放心。”他信誓旦旦承诺,“我定然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她试探性地问:“你从前上过私塾么……”
“那倒不曾,小时候都是义父叫我读书认字的。”尚远垂眸看她,“怎么了?”
“那个,书院里的话,规矩是很多的,所以有时候……”
一句话还没说完,尚远眸中一凛,仿佛瞧见了什么,抬头望向门口,伸手便喝道:
“你!你这厮怎么也在这儿?!”
堂中众人不由转目去瞧,但见门边关何正走进来,看了眼指着自己鼻尖的那手指,口气不咸不淡:
“这话应当我说才是,你又如何来了这里?”
尚远冷哼道:“我怎样与你何干?”
他亦冷淡道:“既是如此,那我的事你自然也没资格过问。”
“我没资格?我堂堂朝中五品带刀侍卫,怎就没资格过问了?”说话间他一把亮出腰牌。
“尚远。”关何看着他,“你现在乃戴罪之身,就不怕隔墙有耳,让你罪上加罪?”
对方微怔:“你……你敢去通风报信?”
“我可没说此话。”
“好,与其让你去人前多嘴,不如我现在就灭了你的口!”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一人拔剑一人抽刀,唰唰几道白光之下,那离得近的一张案几已被砍得四分五裂。
众人瞧得是心惊肉跳,那两人身高相差无几,四目对视,仿若有一道无形雷电于其中穿梭来回,周遭登时起了阵阵寒意。
正待关何同尚远蓄势待发,即将迈步出招之时,二人头上皆猛地糟了一记狠打。
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关何便觉耳垂上又传来一股疼意。
奚画踮脚拎着他耳朵,咬牙切齿道:“你做什么,昨日不是才和我说不打架的么?”
“我……”
“我什么我啊!”
“还有你!”
那边尚远刚在偷笑,奚画一个书卷就指了过来,他忙敛容收剑。
“才说好不惹事的,好歹我也算你救命恩人,你就这么报答我的不成?”
“都说君子之修身,内正其心,外正其容,我看你们俩内外都不正!”
“……”
后者自觉理亏,杵在那儿没敢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