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有制作吴公牋的来路,哪会告诉别人?这不明摆着要断了财源吗?”
“我看他不是在质疑吴公牋真假,而是故意用这个借口打听出处。趁着东西还没大量流出市面,指不定是想提前买些赚个差价。”
“真会问。人家要是不答,他又要说来路不明,八成是假。这女孩年纪又小,逼得没法肯定要如实说明……”
何姓专家听到台上台下众人异议,有些窘迫。
他就是随口一问,哪想得到这么多,是听这些人说了才觉出不妥。
正想着要怎么给自己下个台,让她不用再回答这个问题,结果林芝一脸为难地抬头,在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先开了口。
“是、是我制的。苏涌诗集上三种用于修补的纸张,都是我自己亲手……嗯,亲手制的。”林芝惴惴不安地说。
看台上几个专家瞪大了眼,脸上的不信浓得要溢出来,林芝咬咬下唇。
反正纸是真的……
管你信不信!
“你一个人制的?还是有人帮手?制纸可不是儿戏,你一个女孩子……”
“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几个人制的不重要,重要是的她怎么制出来的!”
“洒金夹连纸,上纤藏经纸这两样……这两样三几年就找不到整幅的了,据说工艺失传时间比吴公牋还久。这也都是你制的?你从哪里得来的法子?”朱松专家一脸激动,从台上直接跳下来,一步三晃冲到林芝面前。
朱松专家七八十的年纪,举手抬足都颤巍巍地,看他往自己这儿冲,林芝吓得伸手搀扶。
何教授也快手快脚将他老人家扶住,差点没把自己的腰给闪了。
“我找到了这本书,照着上面的法子制的。”
林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造纸八方,递到朱松专家手上。
“八方!八种方法?”
朱松专家看到林芝点头,捏着手中这本旧书,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我看看!”后面又冲来一位专家,伸手就想将书抢过去。
朱松专家年纪虽大,动作却灵活至极,那人手没伸到,他就先往怀里藏。
“别抢!这书可经不得折腾。”朱松专家侧过身子,小心托着手里破破烂烂的造纸八方,轻轻掀开几页低头细瞧。
另几个专家都跑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一边瞧着朱松翻看纸页,一边发出惊叹。
“居然有发笺纸!天呐!原来这样制的!十斤纸浆里混入二钱人发,还必须得是胎发!难怪仿不出……上回我看人是用收来碎发仿制,不光太硬茬,比例也不对呀!”
“纸浆还要沤半个月?这也太落后了,等那么久才制五卷纸……哦,对,这是古法,不是机制。”
拍卖会场中也有不少对稀有纸张价值极关注的买家,从专家鉴定出新制吴公牋的时候就开始考虑市面上现有的吴公牋价值涨跌问题。
听到林芝承认洒金夹连纸和上纤藏经纸,包括吴公牋都是她亲手制作,并且还拿出造纸八方佐证时,大家都沸腾了。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以林芝为中心,里三层三层围满了人,都想在第一时间听到几个专家对这本制纸书的评价。
专家们围着书,不时爆出阵阵惊呼,一些人只听到只字片语,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
这八种制法子极有可能是真。
如果所有炒到天价的绝版纸都能照着这本书制出的话……
事情可就大条了!
“哪儿来的?”何教授瞪了林芝一眼。
“摊上收的……”
“哪儿?”
林芝挠挠头,“我老家。”
“怎么没听你提过?”
“忘了。”
何教授冷哼一声。
这一块围的人太多,林芝怕被挤到,早早就拉了何教授避开。
现在两人站在人堆外,连书的影都瞧不见,何教授当然心里不舒服了。
怎么说书也是自己学生拿出来的,他难道不该第一个瞧么?
“一会儿给您回房间慢慢看,喜欢的话,留下也行。”林芝一脸讨好。
“留下?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舍得送我?”何教授虽然板着脸,眼里却带着笑。
林芝大方地摆摆手,“算不上珍贵,就是本清代的旧书,卖不出高价。”
“那可是制纸的法子,而且是失传已久的古法!你就这么随便给人瞧了,还送我?你这回怎么视钱财为粪土了呢?不是挺爱赚钱的吗?”
“赚钱?这能赚什么钱?”林芝不解。
“你不知道前年这么大一幅吴公牋拍了快二百万的价吗?洒金夹连纸好像价值更高……”
林芝看着何教授比划出半人高一人宽,价值二百万的吴公牋大小,一脸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