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上元灯节。
柴昭登基后的第一个上元灯节,又逢岳蘅二十岁生辰,特命人在宫中布下无数花灯,广邀群臣携家眷进宫赏灯,普天同庆。
御花园里,华彩绚烂,各种式样的花灯遍布,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就算岳蘅生在南方见多了各色的水灯花灯,也从未见过那么多奇灯汇聚。其余人更是瞠目结舌,惊赞不已。
穆蓉环视着犹如白昼一般的夜色,再想起岳蘅流落到殷家堡时的落魄模样,心里更是涌上酸意不是滋味,上前拉了拉殷崇旭的衣角,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想早些回去。
殷崇旭小声劝慰着穆蓉,忽见岳蘅和柴昭走近,赶忙拉过穆蓉朝这二人行礼,穆蓉心里虽是不情愿,可还是顺从的屈了屈膝盖,挤出丝丝笑容来。
“大哥大嫂还记得绥城的上元灯节么?”岳蘅指着最亮的那盏龙灯笑道,“那时候我只觉得,绥城的灯会比沧州还要热闹许多,阿蘅跟在你们后头,眼睛都看直了。”
“时过境迁。”穆蓉淡淡道,“今夜的灯火,比那时的绥城亮上十倍不止,皇上对娘娘用心颇深,让人艳羡。”
岳蘅熟知穆蓉的性子如此,亲厚道:“大嫂来徽城也有月余了,可还住的习惯?熬过冬天就会好上许多,到那时候…”
“到那时候…”穆蓉幽幽打断岳蘅道,“崇旭又要领命去攻梁,偌大的定国候府只有我和城儿母子,与冬日的凄冷,也差不多吧。”
“穆蓉!”殷崇旭不悦的扯了扯妻子的衣襟,“皇上皇后在此,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还不快向皇上皇后赔罪!”
“大哥。”岳蘅劝道,“大嫂性子直率,一贯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不打紧。”
柴昭笃定的看着殷崇旭有些忧虑的眸子,低声道:“定国侯妻儿在侧,对后头的攻梁之路可是也顾虑重重?”
“末将不敢!”殷崇旭赶忙急道,“能受皇上如此大任,是末将之幸事才对。”
穆蓉还欲说些什么,皇宫深处的天际骤然冲上绚丽夺目的烟火,烟火呼啸着如箭一般划过夜空,美轮美奂,惊叹声此起彼伏。
——“好美的烟火!”岳蘅仰起头惊喜道。
柴昭自若的揽过岳蘅的肩头,望着天空一浪接一浪的绚烂,轻笑着道:“愿朕的阿蘅,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往后每一年的生辰,都有朕在你身边。”
穆蓉咬唇看着沉默的殷崇旭,不甘的转身离开。
——“世间怕是不会有人像皇上对皇后这样好了。”
一个婀娜的身影悄悄闪到角落里的殷崇诀身边,殷崇诀才一抬眼,就看见一支风车滴溜溜的转动着递到自己身边,风车后,是一张明媚艳丽的脸。
“忠义候的东西。”苏星竹笑盈盈道,“星竹可替你记着了,别人的东西可不能落在我手里。”
殷崇诀没有伸手去接,注视着一旁的花灯道:“苏姑娘真是有心,皇上邀请的上元灯会,你还记着多日前的这个风车?本侯爷倒是早已经忘到脑后了。”
苏星竹见殷崇诀不接自己手里的风车,倒也不觉得尴尬,悠悠晃动着凑近自己的俏脸,踱近殷崇诀道:“皇上才是真正的有心,星竹我自幼长在京城,徽城如此繁华,也不见有过这样的灯会,竟还有烟花给皇后祝贺生辰。皇上为了哄皇后高兴,真是费尽心思呐。”
“皇后与皇上曾经同生共死,这份情意你不会懂。”殷崇诀冷冷道,“苏姑娘看着高兴就好,切勿随意揣摩什么心思。”
“星竹只是羡慕。”苏星竹露出憧憬之色,“也不知道这世上,会不会有男人如此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