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水只是沉默着,沉默着,沉默到让尚唯觉得不安,一颗心如从崖上坠落一般,被那乱了的气流割得生疼生疼的。
“妻主……”尚唯也不知为了那般,定要讨个承诺,尚唯扯了扯敛水的衣袖,眼里充满着渴望。
敛水突兀的笑了,“你若是想要,便随你吧。”敛水悄然叹了口气,却是不再反驳,也不提那孩子的事,只是抱着尚唯坐在亭台的石凳上。
尚唯也乖顺的由着敛水抱着,脸贴着敛水的胸膛,感知着那一片柔软,暗自红了脸。“我想你了……敛。”也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由,尚唯变得很是感性。
“嗯。”敛水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眯着眼看着那溪流里的锦鲤,像是在想着什么。
“敛小姐,家主有请。”景姨永远都是这般神出鬼没的,生生的吓了尚唯一跳,如若不是敛水正圈着尚唯,尚唯此时怕是早已惊得跳了出去吧。
“笨男人。”还毛毛躁躁的。敛水暗自骂了一句,却没有过多的责怪的意思。
景姨看着尚唯,目光很复杂,眼神飘来飘去,最后定格成了欣慰,也是了,终究是要成为别人家的人,终究是,要嫁出去成为别人的夫了。看了好些年,终于,以后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不要再在外边吹风了,回去好生养着,等着我。”敛水从容的把尚唯从怀里放在了石凳上,依旧是习惯的揉了揉尚唯梳的齐齐整整的发,满意的看着尚唯的发型变乱。
“走吧。”也不等尚唯说些什么,敛水朝着景姨微微颔首,示意带路。
不一会,又来到了那一间屋子。敛水可以感觉到,景姨对她的敌意少了许多,许是因着刚刚见着她对尚唯的宠溺的画面吧。
只是,她能对一个人好多久呢?宠溺的时候她可以把尚唯当宝,但厌弃的时候,敛水就不知该如何了。就当,是对她耐心的修行吧,敛水暗自压下心中的思绪。
尚中依旧是端坐在座上,却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苍老,发丝里藏好的白发如同约定了一般,齐齐的冒了头,使得尚中显得更是老了几分。
也只有到现在,敛水才能感觉到她面对的是尚唯的娘亲,而不是一个用尚书身份压着她的老人。
“要好好待吾儿,切莫让他被正君欺了去,也不许你欺他,不然,倾尽尚家,我也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尚中倦怠的说,只是话里的狠意是个人都能感觉到。
敛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尚中挥了挥手,阻止了。尚中下了逐客令。
敛水也没有死皮赖脸的留下,更没有给所谓的答复与承诺,只是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她看得出来,尚中的犹豫,和尚中眼里的不确定。不过,那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敛水不愿去想的太多。
“也不知是对,是错呵……”远远的,敛水还能听见尚中叹息,敛水的脚步顿了顿,却是没有折返回去,径直出了门,回了新买的府邸。
府邸里也有了些人气,侍女小厮都有了那么几个,都是穿着一身蓝衣,只是颜色或浅或淡罢了。
如若是尚唯见着这些人,说不定会觉得眼熟,因为这几个人,都是曾在临江县参加过那次婚礼的人,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才到了敛水的府邸做了下人,那气质,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超凡脱俗。
“又要娶多一次了。”敛水入了里屋,寻了位置坐下,接过侍女递来的凉水,一饮而尽,然后揉着额角,对着坐在一旁依旧风骚的摇着扇子的宁若玉说道。
“嫌麻烦,干脆就不娶了呗,反正你也没给我们发请帖。”宁若玉笑的暧昧,说的也是隐晦。
“快入冬了还摇扇,担心染了风寒。”敛水没好气的说,似乎请帖是个很在意的玩意,一个极有象征的物什。
“你觉着,我有可能染风寒吗?”宁若玉手僵了一下,然后还是不停手的摇啊摇的。
“替我整好这些繁杂的事情,知道你最近有意找事做。”如若不然,以宁若玉这般财迷的性子定不会整日寻她耗时间,“算是姐们儿劝你一句,别为了一个男人,逼着自己变了性子,实在受不得,那就去寻法子忘了,正好我这还收了一瓶忘情水。”
宁若玉停了摇扇的手,苦笑,“还是被你发现了啊,我以为藏的很好呢。只是,我舍不得忘记。”
“哟呵,看不出来,还是个痴情种。”敛水有些冷嘲热讽的意味,“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本来我也不想挑开了说,只是,你最近有些过了。”比如,玩忽职守。
宁若玉依旧是沉默,脸色有些古怪。
“还记着我们当初吗,宁负天下不负己的誓言,如若真的喜欢,那便用了手段先,就算是抢,也要抢过来。”她们,一向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是吗,只是曾被世人说了许久的德善。
“我……尽量。”看得出来,宁若玉是真的在乎上了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镇礼
只是,在乎,是个什么样的情感呢?敛水不知道。她对那个笨男人,算不算在乎?
应该是,不在乎的吧。敛水暗自想着,只是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对。哪里不对,敛水也说不出来,只是感觉似是违了心意一般。
帝都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多了一条,一个不见名气的人儿大肆向尚府提亲,听说是得了宁金王的首肯。
都说三人成虎,也不知怎么传的,传来传去,就变成了宁金王强要了尚家大公子,而后尚家大公子怀孕后又狠心的抛弃了。然后又听得传言说尚府为了让大公子嫁出去,不惜自己出了聘礼强行寻了个人利诱让那人入赘。传闻中名不见经传的那人,便是敛水。
总之,传来出去,没些好的。敛水听得传闻,只是淡然的一笑了之,倒是袁亮和红鲤气不过,寻了手下去扼了一下谣言,只是听说效果不大。
袁亮和红鲤这下可谓是死心塌地的跟了敛水,虽说敛水没这个需求,开始觉得麻烦了,但好歹还是应下了,不过险些丢给了宁若玉便是了。
“决定了?”敛水的府邸里,宁若玉靠在椅背上,没有看着敛水,而是望着那不远的桌子,淡漠的问,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朝气,如同死物一般。
“嗯,人活一世,也不过是为了些欢愉么,不如就放纵放纵。”敛水答着,却是下了定论。
“我会让她们准备的。”宁若玉拿起手里收好的折扇,起身往外走,也没什么说话的欲望,似是遇着了什么让宁若玉觉得不知所措的事。
“虽说一开始便准备好了,但我绝没想到,我们几个人中,却是你最先遭受。”宁若玉似是变了个人似的,淡漠的,如同早些时候没有生气的敛水。
或许从某些角度来说,她们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虽后来改了不同的性格,但骨子里的淡漠,却还是十足十的一般无二。
她们,都是被磨平了棱角的石,努力的,要延伸出锋芒一般,哪怕会变得鲜血淋漓,却是不会停手。
“呵,我倒是也没想到,你也会执念。”敛水低着眉,零零散散的发遮住了眼睛,以宁若玉的角度来看,仅能看见敛水嘴角那讽刺的弧度。
“终归,你也会经历的,不远的,逃不掉的。”敛水意味不明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