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眼神柔和,拿过了她手中的戏本子,温声道,“洄儿有心了,孤很欢喜。”
“殿下,冯运台之母上京兆尹去击鼓鸣冤了。”消息传到了东宫。
章洄闻言狐疑地看了一眼楚瑾,时机挑在贵妃下葬之日,左看右看都像是太子表哥的手笔
。
太子脸上却蓦然泛起了一抹笑意,带着几分薄凉,“看来贵妃的谋划被人给知道了。”
除了太子表哥,还有谁与吴贵妃有仇,章洄凝眉细思了片刻,毫无头绪。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洄儿不知道那人是谁,甚好。
第五十一章
“太子哥哥, 不如我们一同出宫去凑个热闹?我曾与京兆府的窦大人打过交道,他为官还算公正, 如果老妪真是冯运台之母的话,吴贵妃今日定不能入土为安。”章洄眼巴巴地瞅着楚瑾,脸上写着两个大字,‘出宫!’
楚瑾修长的手指不停地翻看着茵茵传的戏本子, 并不答话, 出宫去京兆府有一半的可能会遇到那个人,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章洄垮了脸,经过这些天的捉摸, 她隐隐察觉到太子表哥似乎是个占有欲和掌控欲很强的人, 每日每夜自己都和他同寝同食,就连唯一一次单独出宫, 他也马上跟了过去。
男人,不能总是惯着,伸手夺回戏本子,章洄冷哼了一声,“太子哥哥,你不愿同我前往,那我便一人去了。”她在贵妃的事上出了力,理应得到嘉奖, 不过就是看个热闹。
“孤若不准,你连东宫的门都出不去。”楚瑾抬眸看着她,语气微冷。
章洄对上他的黑眸, 底气十足丝毫不怂,“今日我一定要出宫,若是我出不了宫,太子哥哥你今晚就睡书房吧。”这些时日她身为太子妃,也养了几分硬气。
随侍的宫人们默契十足地低头垂耳,太子妃胆量渐长,都敢和殿下叫板了。不过,其实太子殿下有单独的寝殿,正是太子妃目前起居的宫殿,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自大婚就居住在一起,太子殿下也未命宫人准备太子妃的寝殿。
楚瑾双眉轻扬,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她身边,薄唇微启,“福寿,准备车马。”
章洄眉眼弯弯,立刻就如同无事发生的样子,亲亲热热地牵着太子表哥的手,嘴中甜甜蜜蜜地说,“太子哥哥,京兆府周围有一座茶楼,里面的茶点甚是美味,我们可趁机去品尝。”
楚瑾的眼神含着深意,在她的脸上飘过,淡声道,“莫要惹事。”
章洄马上就要出宫,兴奋地直搓小手,听到他嘱咐毫不犹豫地点头称是。
马车一路从宫中驶出,到了京兆府周围的茶楼。
楚瑾带着她上了楼上的雅间,窗户正对着京兆府的门口,隐约能看到堂中跪着一人,头发虽已花白,但脊背挺直,衣着也整洁干净。
章洄眉毛微皱,冯祭酒逝后,冯公子和冯夫人虽失了依靠,但凭着家产也能安稳度日。偏偏冯公子被匪寇一刀毙命,冯夫人经此噩耗一病不起,家中仆人卷了银钱离去,冯家便就散了。
也不知丧夫丧子二十年,冯夫人是怎么熬过来的,若贵妃当真雇凶杀了冯公子,她还真是死的不冤。
此刻,京兆府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茵茵传他们看了多遍,对着里面的茵茵是咬牙切齿。如今楚京暗暗有一股传言流出直指宫中病逝的吴贵妃,他们半信半疑,闻得有一冯夫人要状告贵妃的娘家吴府,齐刷刷地过来旁看,那茵茵也许真的确有其人。
冯氏跪在堂下,亲手呈了当年与吴府结亲的信物和庚帖,又一口咬定自己儿子是为了赴未婚妻的约才匆忙出门,是吴府早有谋划,害了她儿子的性命。
堂上窦大人额头隐隐作痛,厉声发问,“冯氏,路上遇寇匪虽是不幸但也无可奈何,你有何证据证明是吴府谋害的你儿?”
冯氏惨然一笑,以头触地,“我家败落,吴府也不曾与我儿退婚,我心中感激不尽,可没想到是召了一条毒蛇。多年来,我亦不曾放弃寻找害我儿的歹人,好在老天有眼,京畿卫不久前抓了几个贼子,拷问过后才得知他们就是杀了我儿之人。他们道出当年就是吴府小姐的奶兄弟指使他们害了我儿。”
窦大人眼皮一跳,这事怎么还与京畿卫扯上了关系,京畿卫指挥使长宁侯世子可不是好相与的人。
“可有证词?”窦大人继续发问。
这时,从人群中走来一人,身着皂服腰佩长刀,拱手奉上纸张说道,“窦大人,指挥使闻得这妇人要来鸣冤,特命我将证词呈上。京畿卫维护京中治安,不会错抓一人,此妇人所言不错。”
待窦大人抖着手细细看完了那证词,深吸了一口气,喝道,“传本府令,到吴府缉拿罪人。”
顿时,人群哗然,京畿卫和冯家毫无干系,自然不会弄虚作假,窦大人也下了令去捉人,那么就是吴府真的雇凶杀人了。当年的吴府小姐,不就是,不就是那位吴贵妃吗?
茵茵传居然是真的!围观的百姓们眼睛闪烁,恨不得仰天怒吼一句。
章洄趴到窗户上,看到窦大人派了人出去,知道此事算是尘埃落定了,才缩回了身子,唏嘘不已。
吴贵妃连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未婚夫都下得去手,是个狠角色。不过她要是冯夫人,恨不得生啖吴贵妃的血肉,就这么死了白白便宜她了。
只是,吴贵妃和冯家之间的恩怨,京畿卫插了手,那绝壁不是偶然!章洄偷偷瞄了一眼端坐饮茶的太子表哥,太子表哥不想她出宫莫非是因为狗男主钟霄?
“太子哥哥,吴家曾经得罪过京畿卫吗?”章洄实在好奇,要知道吴泠可是深深爱慕着狗男主,吴贵妃也没有理由去招惹长宁侯府。
楚瑾眼皮微掀,扫了她一眼,答非所问,“上次洄儿出宫与长宁侯世子私下见了面。”
章洄关上了窗户,坐到他身边,理直气壮地开口说道,“上次钟世子和我见面是有正事,不就是和我说了吴贵妃暗中”
她话未说完,很轻的眨了一下眼睛,恍然大悟,钟霄若顾忌此事被顺王得知,的确可能先下手为强,将吴贵妃一派踩到泥里。
楚瑾垂了眼眸,但笑不语。宫宴之事本就蹊跷,吴贵妃身死,吴家失了顶梁柱,自然会去调查那个戏班子,替贵妃洗脱罪名。
只可惜,这事被京畿卫知晓,上报指挥使,钟霄从戏班子口中得知吴贵妃原本的谋划是要将污水泼到洄儿和他的身上,定然会伺机报复吴贵妃和吴家。
“热闹也看了,回宫吧。”京兆尹窦列定了罪名下一步就会进宫面圣,将此事原封不动地呈上去。
楚瑾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骨节分明,说不出的清隽。章洄点了点头,回宫等着看吴贵妃的葬礼如何收场。
崇明殿,桂全上禀楚明帝,京兆尹窦大人求见。
楚明帝的脸多了几分不正常的潮红,眼下也有些青白,他皱眉咳了一声,挥手让窦列进来。京兆尹若无十分要紧的事是不会进宫面圣的,楚明帝虽心情不虞但也知道轻重。
然而,只一刻钟的时间,他就喘着粗气咬紧了牙,“你是说吴贵妃确实雇凶杀了她的未婚夫冯运台,此事已经传遍了楚京!”
窦列跪在殿中,不敢抬头看楚明帝的表情,只沉声道,“铁证如山,确是如此。先前京中茵茵传一戏为百姓所爱,贵妃之举颇似其中的茵茵,故而京中百姓皆关注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