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贤道:“多劳你操心了。”
一旁坐着的雨如晦忍不住笑了一声。
林瑰再一次被惊到了。
稀奇啊!刚刚雨如晦他笑了,他居然笑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贤没有搭理林瑰。他转头面向葛生的方向,微笑道:“你也来了。还记得我吗?”
葛生定定的看着林贤,低声道:“原来,你长得这个模样……”
林贤笑了笑,说道:“希望你不要把我想象的太过可怖。”
葛生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你杀了我吧。就像当年你做的那样。”
“一千多年了,我每天都在等你。等着你像夺走我夫君的性命那样,一样将我杀死。”
她说着,忽然撕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前的图腾来,颤抖着道:“然后,我就可以永远的摆脱这东西了!这仿佛诅咒一样的龙骨!”
“冷静一点,孩子。”林贤看着葛生,淡淡的道:“你的心愿很快就可以实现了。但却还不是现在。”
“我非常的感谢你,帮我保护它那么多年。”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葛生忽然激动了起来,她近乎破音:“我恨你!你为什么要把这东西给我!为什么要杀我的夫君?我曾经想要杀了你,可是你就这样把我关在了那阵法里面,关了我一千多年!”
“一千多年……哈哈,一千多年,你成功了,你关的我连报仇的心思也没有了!即使是你现在就在我眼前,我居然除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外,再也不想做别的了,这是多么的可悲啊……”
似乎是心中有一根弦终于绷断了,葛生忍不住的蜷缩成一团,跪在地上,掩面恸哭。
晚菁并不知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与葛生也并不熟悉,因此只是立在一旁冷冷旁观。林瑰倒是清楚,但是看着葛生现在这精神状态,她也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劝什么好,只好看向林贤。林贤却还是保持着先前靠坐的姿势,脸上淡淡的,连表情也没有,一派无悲无喜。
至于雨如晦……
雨如晦看着林瑰,道:“你把她带到隔壁屋子里去吧。”
林瑰:“……”
林瑰觉得他们这样其实有些冷血,但却没有办法,只好照办。
而她刚把葛生带到了旁边的屋子,葛生就晕了过去,表情痛苦。
她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跑回去,想要问个究竟,却只听林贤淡然道:“离本体太近,她体内的龙骨感受到了。”
林瑰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雨如晦,道:“那该如何是好?”
林贤道:“及时取出来就好了。你不用看他,这是我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呵呵。”林瑰忍不住的冷笑了两声,道:“是么?你的事情?那么你需不需要我来替你说说,你到底都干过哪些事情?是过河拆桥,还是卸磨杀驴?操纵别人的身体就这么有意思?你觉得很开心吗这样!即使取出来就好?怎么取!你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就一点愧疚也没有?是你把她害成了这样!就为了这个人!”
林贤忽然抬头,他看着林瑰,道:“我是为了大局。总有人需要牺牲,到了必要的时候,哪怕是我,也在所不惜。”
“要你承认自己的内心就这么难?”林瑰简直要被林贤给气笑了。她简直是一刻也不能再在这个屋子里面待下去了!这该死的屋子,简直就闷热得叫人几乎窒息!
而事实上,她也的确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把门给摔上了。
晚菁看着摔门而出的女儿,有些心疼的道:“她还很小。这些事情,本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
晚菁很感谢扶桑,感谢他将自己的女儿如珠似宝般保护的如此之好。
从表面上看,林瑰似乎是很容易钻牛角尖。但是实际上,这不过是她还有着她所坚持的善恶而已。
而他们,却早已经习惯了权衡与取舍。
为了得到更好地,而舍弃不重要的,已经成为了他们生命的一部分。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可以面不改色的用修士来作为活祭的原因。
小部分人的牺牲,在他们的眼中,是如此的稀松平常。
如果可以,晚菁真的很希望,林瑰可以像以前一样,与这一切完全的隔绝。
“人总要学着成长。”林贤冷冷道,“你不可能护她一辈子,她也不可能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这是宿命。即使不为此改变,至少需要学着承受。”
雨如晦看向林贤,道:“你的身体可以支撑吗?”
林贤道:“大概吧……我大约有数。”
晚菁看着他们两个,摆了摆手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几天吧。隔壁那个,你们这是准备交给我了?”
雨如晦道:“有劳。”
晚菁微微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如何才能够支开林瑰,不在女儿的面前杀人。
“你就不问问我,会不会记得你?”
待到晚菁离开了好一会儿,林贤方才犹豫着笑了笑,他的手指交叉着搅在一起,似乎是挣扎了许久,方才问了出口。
“你会吗?”雨如晦转头,看着他的眼睛。即使他知道,他什么也看不见。
林贤默了默,回答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