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钟唯唯击掌,杨露和小棠上前,帮她烧水碾茶。
梅询的侍童和弟子也上前去帮忙,双方都是聚精会神,听声辨水,温盏调膏,注水击筅。
须臾,汤花育成,交由众人评审。
二人都是高手,汤花色泽鲜白,均匀适中,唯一能比较的,只是汤花散退的早晚。
钟唯唯曾经计算过,梅询点茶,从汤花育成再到汤花散去,时间最长是一刻钟多一点。
她也能做到,就算有差距,也不过是须臾之间。
梅询想要以此定输赢是不可能的,必须再加上“品尝”这一条,而她味觉退化,很有可能会输。
输就输了吧,还有明年,钟唯唯做好了输的准备,就格外轻松,基本上可以说是欢快。
梅询则因为决定让钟唯唯赢,也做好了认输的准备,于是两个比赛的人,反而是场中最轻松的。
时间转瞬即逝,梅询茶盏里的汤花散去,露出了第一丝水痕。
南小乔激动地坐直身体,惊喜地道:“出来了!出来了!老大你赢了!”
东岭茶师集体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们不能相信在他们心目中神祗一样存在的梅询,居然就这样输给了钟唯唯。
有人跳起来,大声道:“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有人则探头去看钟唯唯茶盏,怪叫着道:“她的也露出水痕了!”
钟唯唯始终保持微笑,心平气和,并不因为东岭茶师的质疑而发怒生气。
梅询的脸上却过不去了,板着脸冷冷地扫视了东岭的茶师一眼。
他的弟子低声把茶师们斥了下去:“是输是赢,自有评判,鬼叫什么?”
负责品判的墨老和东岭新换上来老茶师交换意见之后,沉声道:“前后相差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因此我们认为,并不能以此判定输赢,需结合品味,再定输赢。”
钟唯唯和梅询所点的茶被分为十份,以匿名的方式分别送交东岭、郦国茶师品尝,再投票决出胜负。
白色茶盏里装的是钟唯唯的茶,黑色茶盏里装的是梅询的茶。
若是觉得白色茶盏里的茶汤好喝,那就把手中的黄菊投入到白色的水晶碗中。
若是觉得黑色茶盏里的茶汤味道更胜一筹,那就把黄菊投入墨玉碗中。
是人都有私心,东岭和郦国的茶师一边喝茶,一边拼命转动脑筋,猜测这到底是谁的茶。
若是自家人的茶,难喝也要投票,若是别人的茶,再怎么好喝也不能投票。
然而又怕出错,于是犹犹豫豫,拿着一朵菊花,不知该往哪里投。
甚至有人已经往水晶碗中投了,又去捞回来放进墨玉碗中。
钟唯唯端坐台上,俯瞰众生之相,觉得十分有趣。
梅询始终暗自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怡然自乐,便道:“我观钟馆主怡然自乐,是十分自信要赢了吗?”
钟唯唯摇头:“并不是,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大司茶名满天下,我能与你一台竞技已是殊荣,不敢如此狂妄。”
话说得谦虚,表情却一点都不谦虚。
梅询看钟唯唯略有些不顺眼,道:“你猜,他们会秉公投花,还是以私心乱投?”
钟唯唯笑道:“谁知道呢?人心那么难测。”
梅询一笑,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