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豆芽儿属面窄脸小的人,又不会跟人多做计较,这么多人看热闹一样的围观,登时让她有点挂不住脸面了,拿了东西低头快步走远了。

豆苗儿口头上占了上风,心里痛快了不少,见那几个食客又将好奇的目光转向她,让她挨个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姐俩的小矛盾都入了一旁在秤豆腐的李菊花眼里,这个家里除了被卖了的老大,李菊花心里就最心疼豆芽儿了。这大女儿孝顺父母礼让弟妹,一口豆花儿野菜都会先紧着弟妹的主,豆苗儿惯是拔尖要强的性子,不如意就时不时的总挤兑她,李菊花很看不过去。

“豆苗儿你话到嘴边时能不能咽回去三分,你姐和娘一样都是个嘴笨的,哪经得住你这顿刮刺。”

豆苗儿哪是那个意思,她就是心直口快说过就罢的性子,可母亲也说她不是,荣大婶也没由来的不待见她,让她更觉得委曲。

解了腰间的围裙,团了一下扔在案上,豆苗儿扔了句:“就她好,我哪都不对,行了吧。”说完就跑远了,李菊花叫了几声也没叫住。

来摊子上吃东西的不是熟人也基本都是熟客,对两姐妹的脾气秉性多少都有些了解,说道:“大姐,你家这二丫头性子可够烈的,姑娘家的可惯不得这个。这在娘家还好,亲爹亲娘亲兄妹的能让着,等以后成亲嫁人了谁还能日日哄着媳妇赔小心的。”

李菊花尴尬一笑,心中认同可也惭愧,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尽到责任。

也有和黄家比较好的人说:“孩子还小,哪有不耍小性子的,真等为□□母那一天,也自然就定性了。”

先前说话那妇人,平日里最好攀扯人家长短,可知道黄家人缘不错,现在又有人帮着圆乎,也只小声和旁人嘟囔一句:“嫁人都使得了,还小呢,可见人心都是偏的了。那大姑娘最是任劳任怨孝心无比的,伺候完老的还得听小的刮刺,可见是太老实了,不如那嘴巧的得人心。”

虽然说她们扒扯的不是实情,可李菊花从来不会跟人拉扯嘴上官司,虽然被扒扯的是她,可还是让她觉得面上*辣的。

之前说圆乎话那人虽看不惯扯碎老婆舌的,可也不爱她这样面团样的窝囊性子,‘啪唧’把铜子儿摔到了桌上抹嘴走人了。别人家的破事,跟他们咸吃萝卜淡操心呢!

李菊花默默的收了铜钱又抹了桌子,那碎嘴妇人冲那人后背啐了两口,又攀扯起人家儿子媳妇的不是来。还想扯着李菊花一起说闲,李菊花借着有买豆腐的赶紧躲了,上门是客,她不想得罪但也不爱跟着瞎扯那老婆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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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豆芽儿,拎着篮子走远后也长叹了一口气,虽然她现在年龄不大,但两世为人的经历,让她看弟妹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跟她们豆芽儿惯性的谦让顺从,没想到让豆苗儿长出这么副掐尖要强的性子来。

豆芽儿虽对什么事都看得很淡,也很在乎亲情,可那却是站在对方也同样付出的立场上。豆苗儿小的时候虽然也有些小心眼,家里没钱买米时就会姐姐长姐姐短的,哄着自己给她省口吃的,可对她却是百分百的依赖。

现在长大了,心思也多了,却让她觉得什么都应当应分的了。要知这世间上,又有谁该应当应分的为另一个人无私付出呢?!父母?不也有孩子多了偏心的时候么。所以豆芽儿这个度掌握的很好,大概是前世独惯了的原因,不愿欠谁,别人对她付出一份情她还十分心,若是没有一分情谊,那她就会直接视作路人,不管何事都不会伤心。

而豆苗儿这一出一景儿的,正在慢慢的失了豆芽儿的心。你付出,她会回报更多,你越索取,只会换来她的心门紧闭。

不过到底是一同生活多年的姐妹,只要豆苗儿没什么原则上的错误,豆芽儿都会对她关心照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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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婶子!前儿来家不说要吃豆腐脑么,正好顺路给你捎了些。”豆芽儿从挎着的篮子里取出一咸一甜两碗豆花儿,都是换了大个儿的海碗,足有平日里两碗的份量。

这一路走过来连篮子带碗带汤水的,压得她胳膊这个麻,篮子一卸下来胳膊都虚飘了,真怀念白色垃圾塑料袋啊,便携快捷又方便啊。

荣家的也正送走了几个买肉的散客,把刚切了猪肉满是油光的手往身下系着围裙一抹,赶紧伸手接过碗来,乐呵呵的瞅着豆芽儿说:“哎呀,也就你最念着婶子我了,才叨咕两句你就给我送家来了。还得说是姑娘啊,会心疼人,就是贴心!哪像我家里那俩熊犊子,指使到头顶上了都假装听不见呢。”

豆芽儿腼腆一笑,心说再懒也是亲儿好,况且荣婶子是出了名的娇惯孩子,不然能养出荣大那样敢上刑砍头、捉奸杀人的儿子么。

刽子手这个职业虽然只是小吏,在现在社会地位也不高,但在这个民风愚昧迷信的时代还是很让人畏敬的。不管有钱没钱的都不会去得罪他,因为大家潜意识里,对掌握人生死的人总是特别心有畏惧。

豆芽儿取了骨头就要走,荣婶子心里有本自己的小帐,哪肯轻易放她家去。这孩子可不像那些奸猾的,会邪门歪道的替自己打算,和那些看重自己这份家业,三不五时和自己套近乎和她俩儿子瞎黏糊的那些姑娘不一样。

“着啥急走,都散市的当口了,你家那摊铺也没啥可忙活的,正好顺便把碗洗刷下拿走。”

“碗不着急。”走时和豆苗儿闹了不愉快,估计这丫头不会出来帮忙收拾摊铺了,豆芽儿怕忙不过来急着回去帮忙。

荣婶子哪容得她拒绝啊,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挎着豆芽儿的胳膊就把她拐院儿里去了。

“婶子这正好有几针活计总也鼓捣不好,你手巧,帮婶子去看看。”

☆、第7章

荣婶子说的活计正是一双阔口鞋,比平日里穿的布鞋浮面低,正适合夏天里穿,凉快。荣婶子干活一把好手,可针线活从年轻那会就不擅长,一双阔口鞋做出来不知道为啥走挂不住脚丫子,一走路能把鞋甩得老远。

豆芽儿看了一下,发现荣婶子这鞋还是按照普通布鞋的针脚码上的,这两种鞋穿上受力点不一样,用同一种做法当然不会跟脚了。索性不是啥大毛病,直接在鞋上修改几处,下回做鞋注意一下就行。

荣婶子看她这一手熟练利索的针线活,还有那娇俏温柔的小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暗想一定得把豆芽儿娶进来做儿媳妇。

豆芽儿又在荣婶子的拜托下,帮她补了几件破在明面的衣衫,两件女式的,料子做工都属不错。荣家就荣婶子一个女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了,看面料也是出门走亲戚的好衣服,怪不得荣婶子找她帮忙呢。还有两件是男式的短褂,看身量不是荣大叔的就是荣大的,一想到荣大那虎背熊腰的身板儿,豆芽儿不禁红了脸。

汗,要不说环境太影响人了捏,这倒霉闭塞封建的时代!

再一抬眼已近晌午了,荣婶子非要留下豆芽儿吃饭,心里着急那缺德儿子怎么这时辰了还不回来,每天都是到衙门里点个卯就走的,今儿想他了却没个人影儿了。荣婶子热情挽留,豆芽儿真心推拒,俩人还撕扯几下,豆芽儿掀帘子匆忙遁走。

豆芽儿只顾寒暄,岂料帘子布后面站了个活人,一头扎了上去,被弹退了几步,要不是身后的荣婶子,估计就得坐个屁蹲儿。

虽只是一瞬的接触,又撞得她有些晕乎,可手下那湿腻又结实有力的炙热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

“混小子!怎么看路的,撞倒你芽儿妹子都不说伸把手扶一下。”荣大婶心里这个乐啊,本就有心撮合俩人,最好是俩人能一下撞出个孩子给她哄才好呢。嘴里吆喝着,却一脸喜滋滋的。

荣大光着上身披散着发髻,宽阔的中裤裤管随意挽了几下,肥肥的免裆随意的别在裤带上,只一眼就让人忽视不了裆前的窝囊。

估计实在是热狠了,荣大是直接站在井边往身上成桶的浇水,来他娘这屋取手巾时才觉出家里还有娇客。本想回避的,但听声音熟悉,好像是黄家大闺女,本就不是什么规矩后生的他也起了逗弄的心思。

在不明白怎么回事豆芽儿就白活了,这脸上噌噌的往出冒火,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了,扒了开还杵在门外的荣大,挤过去一溜烟的跑了。

就连碗都忘了,任凭荣婶子怎么喊也不回头,跑出了老远,才靠在一个没人的胡同里大口喘气。

天啊,她刚才一头撞到果男的怀里了,现在她还能回想起那炙热结实的触感,还有那没擦拭干净水珠的润泽。平常看他就是个很壮实的人,脱了衣服才知道原来更是健硕骇人,肱二头肌、八块腹肌、三角肌虽条理清晰纠结紧实!特别是与他相错而过时,她清晰的感觉到了荣大厚重湿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还有那未拭干的水渍,顺着她衣物的布料直接烫到了她的肉皮。

豆芽儿一时五感全开,被‘烫’得哆嗦,就连呼吸都差点停止,吓得错过了荣大脸上的玩味。

当然,就算不这样她也不会知道,因为两人身高上的差距,还有豆芽儿本身对荣大的职业畏惧。她可不像现在的人认为那是个体面又让人敬畏的的职业,一个合法杀人犯,想想就够汗如雨下的了。这和以前在网上看过枪决犯人的武警还不一样呢,血淋淋啊,完全需要考校一个人的冷静沉稳和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