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徐妧就过来找她了,她身后跟着琴书和抱琴两个丫鬟,小姐俩一起往前院走去,说着闲话,徐妧一天到晚总有说不完的话,徐椀已经习惯了。
到了前院,孩子们都已经先到了,徐妧和徐椀一起坐了前面,因为挨着,徐妧又凑过来了:“我跟你讲,一会看我睡着了,一定要叫我,不然被那老头子看见了,肯定要罚我的。”
徐椀点头:“怎么那么想睡啊!”
徐妧无奈地对着她摊手:“我也很不想睡,但是老先生那张脸啊,真是一看就困,还有那些大字,它们认识我我不想认识它们,好烦哦~”
还好啊,徐椀很喜欢,而且她写字很好看,不过现在还得假装写丑一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小孩子嘛,放任自己淘气一点,笨拙一点才正常。
“是哦,你最不喜欢写字了。”
“我表哥说,不喜欢也得坚持一下,不然长大了,他出远门给我写信我都该看不懂了。”
“他说得有道理,你再坚持一坚持,说不定老先生的脸看习惯了,就变成美少年了呢!”
“要是美少年,那还说什么呢,肯定睡不着啊!”
“说的是,那就是先生的不是了,他要是俊秀美少年,估计我连字都写不下去了……”
“哈哈阿蛮你才多大,你学坏了诶!”
两个人都快挨上了,一不留神案上的镇纸就刮落了地上。
正低声说着话,啪的这么一声,徐妧和徐椀都低下头去捡,不想俩人目光都触及到了一双手上,有人先一步捡了起来。
少年将镇纸拿在手里看了下,然后放了案上。
徐椀和徐妧都扬着脸,顾青城面无表情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两个小的面面相觑,徐椀抬头。
顾青城就刚好走到前面,拿起了戒尺。
侧脸相对,她单手托腮,静下来之后只觉得自己昨个是小题大做了。
既然都重新来过了,她爹也都活过来了,定然不会让她和舅舅陷入那般境地的。
看着少年,越发的相像,多疑令人恐慌,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随后,戒尺在前面敲响。
孩子们都知道这东西厉害,抬起头来。
早有小厮另外搬了椅子在前面,顾青城坐了过去:“老先生身体抱恙,嘱咐我看顾一会儿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把昨天的大字重抄十遍,不要闹事。”
他手里也拿着本书,低头翻开。
过了一会儿,忍不住抬头,徐妧已经趴在案上睡着了,徐椀埋头写着字,根本没有人看他。
啪的合上书,垂眸。
下了早朝,日头还没有出来。
要入冬了,一张口都能看见薄雾。
徐凤白混了一早,从内殿出来,几位大臣正围着李昇道喜,她一早也听说了,皇妃半夜产子,母子平安,才走下石阶,被拥簇着的李昇就瞥了过来。
这情景似曾相识,她坦然走过他身边:“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李昇脸上笑容僵住,摆脱了那些人,向前两步叫住了她:“站住!”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徐凤白还是站下了。
很快,脚步声在背后响起,男人站了她的身边来:“回府?送你一程。”
徐凤白背对着他,失笑:“多谢殿下,我不需要人送。”
说着再不等他,大步往下。
背后的脚步声一直若有若无的,她也不回头,一直出了宫门,侍卫队跟了上来,动静似乎更大了一些。徐家的马车就停在边上,徐凤白走了过去,上车。
才叫了车夫走,车帘一掀,李昇又出现在了面前。
她皱眉看着他,他径自坐了她身边。
徐凤白不着痕迹地往边上靠了靠:“殿下这是干什么?”
马车缓缓驶离,男人略叹着气,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这就放了自己掌心里捂着:“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清初,还恼着我么?”
他定定看着她:“和好罢!”
挣脱,徐凤白别开了脸去:“我不知殿下说的什么。”
回手挑开窗帘,街上行人渐多了,人来人往,和那时一样。
不管是九年前,还是九年后的这个时候。
他一直笃定地是,她一直和他赌气,不过就是恼了他罢了。
从他订婚到成亲,又从圆房到现在,他的皇妃从有孕流产到一举得子,这么漫长的九年时间里,他似乎一直以为是从前少年时候,她和他这般生气了,吵一吵,闹一闹就能和好。
恼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怎能道清万千情绪。
铃铛声在外响起,喧闹的街头一下安静下来,侍卫队随行在侧,马车竟是奔着城外去了。徐凤白瞧着真切,顿时回头:“今日谁赶的车?这是要带我去哪?”
男人光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意浅浅,一如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