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难道你这次强带着我来帝都,就是一定要我去尚公主吗?”穆庭羽听穆王妃语气决然,不似开玩笑,才立刻坐直了身子。“你和父王不只是说笑一番吗?”
“你当我和你父王闲的吗?没事干了和你说笑,拿尚公主这样的大事来说吗?”穆王妃看着儿子蓦然变色的脸,说道。“再说璇儿哪里不好了,她出身尊贵、母亲和兄长都得力不说,连她自己在帝都风评都极好,你难道还嫌弃上她了不成。”
“母妃,你可别误会了我的意思。”穆庭羽解释。“表妹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这种事情我说了不算。”
“我自然知道。”穆王妃见状,放软了口气,俯身上前拍了拍穆庭羽的肩头。“羽哥儿,你知道吗?我们穆王府已经是大昭目前仅剩的一门异姓王府了,我和你父王将来会走在你们这些孩子的前头,可为人父母我们只想为孩子做些能做的。”
大昭建国时,大昭开国帝王敕封五位有功之臣为异姓王。经过数百年的时间冲刷过后,四家或是早早败落、降级袭爵,或者家主犯下大罪、阖族尽灭,仅剩下穆王府一家。
先代穆王是军中出身,深知自身不擅权谋,索性自请前往塞北苦寒、贫瘠之地镇守边疆,成为镇土藩王,不牵涉帝都历代权势更迭,只求作个纯臣。
但是作为世代镇守边疆,手握十万兵权的镇土藩王,即便不涉朝局,但也不免有人觊觎。
大昭历代帝王并非全是明君,只是数代穆王行事谨小慎微,即便有的帝王有了想要清算穆王府之事,一是实在抓不到穆王府的把柄,二来穆王府在边境经营多年,势力、民望皆不可小觑。真要是贸然动了穆王府,他们可在天高皇帝远的边境,真要是闹了起来,塞北本身驻扎的军队可未必能够胜得过穆王府的军队。穆王府这才得以安稳度日至今。
“先帝和当今陛下皆性情淳厚,可即便陛下对我们穆王府没有猜忌之心,但朝堂之上唱衰穆王府的声音却一直不少。”穆王妃无奈。“就是前两年还有人启奏陛下收回穆王府的治军权,你二哥娶亲之时,因你二嫂的身份,还有人递折子告穆王府内通外贼呢。”
穆王府地处边疆,边疆百姓之中常年也有与外族通婚的,穆王府自然也不例外,历代穆王妃中就有数位异族王妃。
现在穆王府的二少爷,他娶得便是塞北客沁部的公主,当然这桩婚事也是穆王事先请示过楚帝。楚帝允准后,这桩婚事才算成了的。
“眼前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你留在帝都尚公主。”穆王妃坦言。“一来尚了公主,陛下心疼爱女,更不会轻易相信那些关于穆王府无中生有的罪名。二来你是我与你父王的嫡出子嗣,就此长居帝都也是重保障。”
“母妃的意思,是要我留下做质子了?”穆庭羽恍然道。
“算不上质子的,羽哥儿。”身为人母,大多偏爱幼子,穆王妃也不能免俗。“璇儿身为你的表妹,身份、容貌、性情皆无可挑剔,娶她于你不是坏事。”
“母妃不必解释。”穆王妃话说得通透了,穆庭羽反而少了分抵触,释然道。“儿子不是不知事,也是知道父王和母妃的不易。”
“好孩子。”穆王妃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来。
永寿大长公主一早得知长女今日到达帝都,早上天色微亮时,她就起身,还把身边的驸马一并拖了起来。
大长公主府如今也是人丁兴旺了,宫中柳皇贵妃传来消息,说是穆王妃已经出宫往永寿大长公主府的方向来了,一家子几十口人都齐聚正厅等候。
“快让人去瞧瞧外头的情况,怎么人还没到呢?”永寿大长公主坐在位置上,等得急了,忙吩咐掌家的大儿媳贺氏打发人去府前看看情况。
“母亲,大嫂知道你心急,早派了好几拨人沿路候着王妃的车驾呢。”行事玲珑有度的欧阳氏,立刻上前安抚永寿大长公主说道。“方才已有下人回来报信了,王妃的车驾才过了长安街,应该再没多一会儿就该到了。”
永寿大长公主只能按捺住了,一双眼睛盼穿了秋水似的朝厅外张望着。
等着穆王妃被迎入正厅前院时,已经看见了她的身影的永寿大长公主突然起身,候在她身边的欧阳氏和柳长郡的妻子邓氏,赶忙追上前一左一右地搀扶住了永寿大长公主出了正厅。
“母亲。”穆王妃看着十多年未见的母亲迎了出来,连忙加快了步子,待走到永寿大长公主跟前时,一下子跪了下来哭着说道。“不孝女儿见过母亲,向母亲请安。”